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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初夏不明所以。 給你買禮物。 好端端的,給我買什么禮物?初夏的手腕被他握住,被迫跟著他跑,光與影交錯著,一幕幕在她的臉上掠過,空氣里彌漫著好聞的竹香,兩人的身上都沾上這種清透的香氣。 我這人從不欠人情,昨日你救了我,我給你買禮物。 不用了吧,我又不是那種挾恩圖報(bào)之人。 你我之間還有三年賭約,要是欠你人情,我怕我到時候下不去手。身側(cè)的少年抿了抿唇,眉目冷銳,帶著點(diǎn)不爭氣的惱怒。 初夏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他的語氣,分明她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是她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蘇回說是帶初夏去買禮物,其實(shí),帶她去的是一座私人的別莊,從門房到管家的態(tài)度,都看得出來,蘇回是這個莊子的主人。 初夏拗不過他,被他生拉硬拽進(jìn)一間雅閣。 主子。婢女和嬤嬤們排排站好,等候著吩咐。 蘇回負(fù)手而立,微微頷首。婢女捧著琉璃托盤,走到初夏身前:姑娘,這是主子為您準(zhǔn)備的禮物。 托盤上整齊擺放著一套女子的衣裙,姑娘家的見了好看的衣裳,總是忍不住多看兩眼,初夏伸手,拿起衣裙,只覺一股淡雅的幽香撲面而來。 旁邊繡娘模樣的女子解釋說:這料子用的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香料染出來的,因此裁出來的衣裙顏色鮮艷,自帶香氣,經(jīng)久不褪。姑娘您先上身試試,尺寸不合適的話,我再幫您改改。 這樣珍貴的料子,一聽就價值不菲,初夏趕忙放下衣裙,擺擺手,懇切說道:小師叔,昨日救你是舉手之勞,犯不著送我這么貴重的東西。 蘇回?fù)P眉:你是說我的命不值這么貴重的禮物?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回牙尖嘴利的,初夏自愧不如,總是輕易被他帶進(jìn)陰溝里。 蘇回取過衣裙,胡亂披在她身上,兇巴巴地說:送給你,你就收著。你是不是希望我以后都睡不著覺? 昨日回到奉劍山莊,本已困極的蘇回倒在床上,腦海里卻一遍遍反復(fù)上演著初夏撲在他身上的一幕,越睡,越清醒,越躺,越惱怒,滿腦子都是初夏的影子,甚至連兩人相識以來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在眼前無限放大。 從小到大倒頭就睡,沒心沒肺的六皇子殿下,破天荒地失眠了。 送初夏衣裙,是蘇回輾轉(zhuǎn)反側(cè)大半宿,想出來的好主意。 初夏哪里知道自己收不收禮物,和蘇回睡覺之間的關(guān)系。都到這個份上了,再推拒下去,反顯得矯情。初夏大大方方拿了衣裙,去簾子后面試穿。過來了會兒,就見初夏穿著那件淺粉色的裙子,拂開垂簾,走了出來。 繡娘驚奇嘆道:主子的眼光真是毒辣,這顏色太襯姑娘的膚色了,就連尺寸都像是照著姑娘的身形量出來的。 蘇回展顏。他的眼光自來不會出錯。 初夏走回去,想將衣裙換下來,卻被蘇回扯住胳膊。蘇回說:就穿這個,別換了。那件衣裳回頭我叫人洗了,給你送回去。 這匹布料是藩國進(jìn)貢的,被皇帝賜給貴妃,做了套衣裙,剩下的都給了蘇回,準(zhǔn)備給他娶妻用。貴妃傾國傾城,穿上裁出來的香衣,自是錦上添花,此刻初夏竟也不輸半分,蘇回越看越滿意。 這回他不欠初夏什么,晚上總可以睡著了吧。 裙子價值連城,初夏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劃破或是踩臟,回到竹苑,已經(jīng)到了傍晚。初夏來回折騰大半天,肚子餓得咕咕叫,徑直去了小廚房,看有沒有吃的。 樓厭罕見地穿了套淺紫色的袍子,發(fā)間插著羊脂玉簪,挽起袖子,正在燉湯。初夏聞著味兒蹭過去,雙眸晶亮:師父在燉什么?有沒有我的份? 她懷念樓厭給她做的那頓烤魚了,雖不是她最喜歡的香辣口味,卻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 你的在那里。樓厭的目光落在初夏的身上,眸色深了深,沒說什么,伸手指向初夏身后。 是玫瑰銀耳蓮子羹,樓厭提前舀出一碗,放涼了,此時剛好入口。初夏端起蓮子羹,沒一會兒,大半碗蓮子羹都進(jìn)了她的肚子。 不甜不淡,浸潤心脾。 手藝真不賴。 不愧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主。 初夏毫不吝嗇地給了五星好評。 樓厭把剩下的蓮子羹都裝進(jìn)食盒里,提去了芙蓉居,初夏跟在他身后,一同前去問安。芙蓉居內(nèi),阮星恬在給虞思?xì)w看診,見了樓厭,下意識地站起,白著臉,退到一邊,那神情活似耗子見了貓。 初夏嘖嘖稱奇,男女主開始走劇情了,可是女主這反應(yīng)不對啊。沒等她琢磨出來,樓厭取出蓮子羹,倒在碗中:師娘的病可好了些?阮姑娘說師娘不能食葷腥,弟子特意為師娘燉了蓮子羹,給師娘換換胃口。 虞思?xì)w虛弱地倚坐在床頭,自上次挖墳后,愈發(fā)得氣若游絲,連阮星恬都沒辦法去除她的心結(jié)。此時,樓厭笑盈盈地端著湯碗,在床畔坐下,握著勺子,垂下眼瞼,舀起蓮子羹,往虞思?xì)w唇邊送去。 虞思?xì)w望著蓮子羹里的兩三片玫瑰花瓣,瞳孔驟然緊縮了下,上半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著,眼珠子瞪得像是要凸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