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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可沒這么好欺負。 那兩個婆子就要上手時,她揚手打翻桌上的藥碗,在碎瓷的聲音中喝道:大膽,你們是什么東西,也敢對主子動手動腳,我們母女不常發(fā)脾氣,就當(dāng)我們沒性兒,好歹我是爹爹的親生女兒,姨娘是爹爹正兒八經(jīng)寵幸過的,回頭我告到爹爹面前,有你們好果子吃! 鄭嬤嬤脖子剛好抻過來,初夏一巴掌,甩在鄭嬤嬤的臉上。清脆的巴掌聲,在這寂靜的冬日里格外響亮。 鄭嬤嬤和另外兩個婆子一齊懵住。 初夏的話提醒了她們,蕭姨娘再怎樣,都曾盛寵過,盛初夏血脈的問題未曾證實,明面上還是盛家的小姐。 鄭嬤嬤倒也淡定,挨了一巴掌,面上保持著微笑的表情:二小姐教訓(xùn)的有理,是下人們不懂事,沖撞了二小姐。老奴這就回去,將今日的事稟明老太太,請老太太為二小姐主持公道。 這是搬出老太太這座大山施壓了,等她們回去添油加醋一番,再經(jīng)三小姐盛初雪吹吹耳邊風(fēng),盛老太太還不得吞了初夏。 初夏毫無懼色。她們有靠山,她也有。她的靠山可了不得,主角光環(huán)就能閃瞎她們的狗眼。 初夏眸底的算計沒能躲過樓厭的觀察,樓厭瞇著狹長的雙目,眼角蹦出凌厲的光。 難道盛初夏這個蠢貨也重生了? 第3章 鄭嬤嬤幾人狼狽地走了。 初夏轉(zhuǎn)頭去尋自己的靠山??可酱笕艘褟姆苛猴h回榻上,右手支著腦袋,側(cè)身躺著,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 他這一上一下,身上傷口崩開,血色浸透重衣,開出巨大的血花。那張失了血色的面頰,白得幾乎透明,透出難以言喻的破碎感。 初夏呼吸一滯。 怪不得原主跟小狗似的,天天纏著穆千玄。美貌自古以來,都是稀缺資源。 樓厭拿手在初夏眼前晃晃。 初夏如夢初醒,趕忙解他的衣襟:師父,你流血了。 樓厭壓住她的手腕:我沒事。 我去給你拿藥。 你去哪里拿藥?言下之意,她們母女二人被關(guān)在院子里,連門都出不去。 我挖了個狗洞,可以鉆出去,我就是從那里把你拖進來的。 樓厭: 原來他兩輩子都是鉆狗洞進的盛府。 你想吃什么,我順便給你帶回來。初夏打開柜子,把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她本來就怕冷,這具身體還有寒疾,更冷了。 給我?guī)┘t豆酥。樓厭闔起眼眸。 好,我記下了。初夏說完就走。 樓厭意外地睜開眼眸。他最討厭吃紅豆,沾了點紅豆的味道都難以忍受,他從未提起過,因此極少有人知曉這個秘密。前世的盛初夏跟在他身后當(dāng)跟屁蟲,早就摸清他的習(xí)性,他故意出言試探,面前這個姑娘顯然不知道這件事。 是他猜錯了? 盛初夏并未如他一般,重生回來。 這事確實是樓厭猜錯了,世界之大,浩瀚如海,文字篇幅展示有限,即便是主角,也不會面面俱到都有記載。初夏不曉得這個秘密很正常,她又沒有原主的記憶。 初夏出府前,去看了這具身體的母親蕭氏。蕭毓婉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面頰毫無血色,清瘦得一陣風(fēng)能吹倒。初夏跟她說了幾句話,出來后就紅了眼睛。 蕭毓婉和她現(xiàn)實中的母親生得一模一樣,她看到蕭毓婉,就好像回到了mama的身邊。 她能穿到這個世界,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冥冥之中的注定。 墻根下那個狗洞起初很小,只容得下小狗鉆來鉆去,盛初夏發(fā)現(xiàn)后,悄悄挖大了些,又將附近的草木移植過來,加以掩飾。這些年來,憑著這個狗洞,她自由出入盛府,從府外偷偷弄了些物資進來。 要是靠盛千放這個便宜老爹的良心,蕭氏母女早就被那群人磋磨死了。 蕭氏常常做些繡工,兼賣些貼身的東西,母女二人攢下來些錢,用以平時購買生活用品。初夏想到往后不用在盛家受委屈,把這些錢都取了出來,買了藥和吃食。 經(jīng)過糕點鋪時,想起穆千玄的話,她摸了摸僅剩的銀錢,走到鋪子前:老板,要一盒紅豆酥。 不好意思,姑娘,最后一盒紅豆酥已經(jīng)被那位公子買走了。老板指著個頎長的背影說道。 那是位穿墨綠錦衣的公子,公子披發(fā)如墨,背脊挺直,手里的紅豆酥仔仔細細用好幾層布帛裹著,不緊不慢地踩著細碎的雪粒,撐著把青竹傘向前走著。 光是看背影,便有股清俊之氣撲面而來,等到初夏繞到他跟前,攔住他的去路,仰起頭來,才看清此人生得面如冠玉,氣質(zhì)溫潤,一身雅致的墨綠,是這瑟瑟寒風(fēng)里難得的春色。 周遭相繼響起拔劍的聲響。 錦衣公子帶來的侍從,迅速圍攏過來,凌厲地瞪著初夏。 初夏被這個陣仗嚇了一跳,趕緊道:公子,我并無惡意,只是想問問,公子的這盒紅豆酥,能不能讓給我。 錦衣公子看向侍從們,侍從們會意,盡數(shù)退開。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初夏身上,初夏臉上罩著面紗,唯獨一雙黑亮的眼露在外面,那雙眼眸盈滿水光,亮晶晶地看著他時,仿佛有星星閃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