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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始至終,姜美人也沒有睜開眼睛。 有人走到她的背后,打濕了干毛巾,順著她的脖頸,細心的為她擦拭著身體。起初還是震驚的在擦著,越到后面那只手就越不正經,最后干脆脫離了毛巾,在她鎖骨上跳起舞來。 姜凝皺著眉,睜開了眼睛,入目就是寶樂放大的腦袋。 做什么?姜凝開口,興許是在水里泡了太久,也興許是長時間未說話,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小姑娘見狀,拉開了距離,將毛巾扔到她懷里:醒了就自己洗,身上這么多傷,我這下手沒輕沒重的,怕弄疼了你。 姜凝嘲諷的笑著:我不怕疼。 可我怕,寶樂認真的看著她,你身上任何一道傷口,我看的都疼, 姜凝愣了一下,最終并不是很在意道:沒想到姜小姐的共情能力這么強,原先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算賬的。 小姑娘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我為何要找你算賬? 你何苦在這兒跟我假惺惺,姜凝掬起一捧清水,看著它們從指間溜走,我十二歲便被賣到了畫堂春,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早已見慣不慣。我出身低賤,便一直是這樣活著,該趨炎附勢時竭盡全力,該轉身背叛時也絕不留情。不記恩,但記仇,為了自己,也不是不能當農夫救下的蛇。 寶樂安靜的聽完她這番話,愣愣的反問了一句:你這是在自我反思和批判? 姜凝像看傻子一般看她:我的意思是,我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的人,別企圖妄想通過一點小恩小惠收買我,我沒有心的。離我遠一些,算是忠告。 我不。 小姑娘哼唧一聲:你這個女人好生奇怪,我又不是誰家的大公子,對你好是為了你的美色,你干嘛把那套應付客人的說辭套在我身上? 姜凝停頓了片刻,隨后徹底卸下偽裝,倒是一點沒有被當場拆穿后的尷尬,反而笑得燦爛:哎呀,被發(fā)現了么? 寶樂白了她一眼,懶得跟她廢話,往她浴桶里又加了些熱水,然后三下五除二開始脫衣服。 等等,這下連姜凝都無法繼續(xù)保持淡定了,你要做什么? 小姑娘嘿嘿一下,青蔥的小爪子在姜凝下巴上一挑,隔著水蒸氣撅起嘴,比了個啵的口型。 當然是來臨幸我親愛的貴妃娘娘啦~ 寶樂脫了衣服也泡進浴桶,雖然浴桶很大,可兩個人都坐在里面的話,還是難免又肢體接觸。姜凝一直不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無論男女??伤砩嫌袀缓脛×曳纯?,那姑娘又趁著她勢弱,把腿壓在她身上,暴力鎮(zhèn)壓著她的一切反抗。 唉,瘦了。 小姑娘從上打量到下,甚至還伸手在她腰上摸了兩把。 姜凝臉色紅了白,白了青,青了又紅,簡直現場表演變臉。她從未見過這樣自來熟的人,才剛見兩次面,就對她動手動腳。姜凝之前也聽到了她與姜蘭舟說的,如果那些話是真的,這人莫非真的來自未來還是未來的民風已是如此開放,人與人之間這樣的交往才算正常? 寶樂瞧著姜凝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悅的潑了她一臉水。 饒是姜凝也有些慍怒:你做什么? 跟你說話,你竟然發(fā)呆! 姜凝輕咳了一聲:你說什么? 小姑娘湊了過去:我問你,你是不是之前認識我太姨婆呀就是姜大當家! 姜凝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她說道:可我太姨婆對你印象似乎很不好,主要還是因為他們說,你是我太爺爺的心頭好。 也許不止是姜蘭舟,而是世人都是這么認為。一個畫堂春的戲子,就算她說她與姜家三小姐的丈夫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他單方面的討好,又有幾人會信呢? 然而這個僅有兩面之緣的人,卻懂她。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寶樂撇撇嘴,別說我太爺爺這樣的你看不上,當初你說沈月箏沒錢所以也看不上他其實只是你不喜歡這樣的富家公子,從小生活在象牙塔里,不知人間疾苦。你的心里,其實是想反抗的,想反抗命運,想反抗腐朽而黑暗的未來。所以,即便與你毫不相關的人,你也會替她們報仇,甚至豁出去自己的性命。 浴桶里的水光反射到人身上,波光粼粼的像一條裙子,姜凝一直盯著寶樂水面上白皙的肌膚在看。 良久,她終于給予了一句回答:也不是毫不相關,我以前很喜歡聽月兒唱《茉莉花》,可惜以后都聽不到了。 茉莉花而已,我也可以給你唱呀~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姜凝蹙眉,從水下伸出雙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停停停,你這調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可唱嗨了的寶樂哪里管她,好好的一首民謠,從她嘴里唱出來竟然聽不出這是什么歌。姜凝尋思堵著自己的耳朵沒用,身體前傾了一些,將寶樂的嘴堵得嚴嚴實實。 小姑娘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一雙漂亮的眼睛,像是在無聲的撒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