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們進入畫境之后，兩個孩子突然變了樣。白酒變成了一個白眉髯公，而白糖甚至連性別都變了，成了一個年輕俊美的奶油小生。

    寶樂又看了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換上了一件漢服，說是漢服又不像是，因為她說不上來自己穿的衣服屬于何種制式。只知道那是一套非常華麗的衣裙，里三層外三層，用色之鮮艷，紅黃藍綠白，而最多的是金色。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腦袋，但頭頂?shù)闹亓扛嬖V她，她應(yīng)該還戴了一種非常繁復(fù)的頭飾，很有可能是金飾。

    她又側(cè)過臉，俯下身看了一眼身邊的高行憑什么大家都變了一個人，這姓高的卻是之前什么樣，現(xiàn)在什么樣?

    等等，俯下身?

    小姑娘震驚的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巨人。她剛剛就想說，為什么自己現(xiàn)在想看什么看什么，原是站得高了，視線也廣了。本來一直盤旋在頭頂高空的畢方神鳥們，如今也只是和她肩膀齊高。寶樂覺得，自己現(xiàn)在抬頭，甚至能戳破天空。

    眾所周知中國古代的人物畫像，通常都是沒有遠近透視關(guān)系的。之前也說過，作為畫作的主體的人物，一般要比次人物大上一些。

    她現(xiàn)在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換句話說，目前入畫的四人三鳥，她毫無疑問是最主體的那個。

    他們一路跟著白酒和白糖，雖然不知道要去哪兒，但寶樂走的并不累。畢竟他人走十步，她只用邁一步。高行瞧她在發(fā)呆，打了個響指，小姑娘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朵白云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滋溜一聲飛到了高行的腳下，然后載著他飄到了她的肩上。

    高行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寶樂的肩上。

    小姑娘悄咪咪的抖動了一下胳膊，打算不動聲色的把人抖下去，然而對方行如松，坐如鐘，簡直穩(wěn)的不行。

    我們是一個戰(zhàn)線的，你大可不必這么防著我。高行突然道。

    寶樂沉默了一陣，隨后開口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高行愣了一下，笑著答道：我不知道。

    他回答的是我不知道，而不是我不記得了，所以他不是當(dāng)初那個傻乎乎跟在韓子陽屁股后面的小徒弟。這人之前說過，上次與白酒見面，白酒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所以白酒在畫中變成了白眉髯公。這畫中境倒像是一面照妖鏡，外面什么樣它不管，進到里面就會現(xiàn)出原形。

    綜上所述，高行還是高行，卻又不是高行。

    那么只有一種解釋了。

    你什么時候替換成了我們世界的高行?寶樂問道，從南京回北京后?還是更早?

    高行笑著贊美道：你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為何不多猜一些，興許我也不是來自你們的世界。

    寶樂道：我一直在想，就像白糖和白酒說的，這個世上有無數(shù)個鏡中界，那么鏡中界與鏡中界之間的聯(lián)系是什么?

    高行頗為意外：你想明白了?

    沒有，但是約莫有些門路，寶樂繼續(xù)道，以謝淮為例，打個不恰當(dāng)?shù)谋扔鳎瑢⑦@個世界的他和我們世界的他合起來想象成一扇門，聯(lián)通這個世界和我們的世界。那我們通過這扇門，來到了這個全新的世界，這個世界的人自然也可以通過這扇門，去往我們的世界。如果我們在這個世界認識了另一位姓謝的后人，他和他的鏡中界里的自己也可以看做一扇門。我們要是也能通過這扇門，就能進入另一個平行的鏡中界。如果按這個邏輯推算，其實所有的鏡中界都可以互通。謝家人丁興旺，這也是他們說的，有成千上萬個鏡中界的原因吧。

    哦?這么短的時間，你竟然連這個都想明白了。高行贊嘆。

    寶樂瞥了肩上的人一眼，哼了一聲：但你肯定是來自我們的世界的，這個毫無疑問。

    高行嘴角上揚。

    我剛剛才想起來，我們之前見過的，不是在鏡中界，而是我們的世界，寶樂慢慢吞吞道，當(dāng)時在京華堂，你穿著素袍馬褂，還戴著一副眼鏡，文文弱弱的樣子。可高行是個刑警，就算是個實習(xí)生，也因為常年外警暴曬，皮膚黝黑、肌rou發(fā)達，警察對視力有要求，所以他也不戴眼鏡。兩個形象差的太多了，再加上小高本來就低調(diào)，我們見過那么多次，我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

    高行翹起腿，安靜的等她下文。

    當(dāng)時在京華堂，謝淮喊你甜酒。

    好吧，我承認，高行雙手一攤，坦白道，可就算你曾經(jīng)見過甜酒，也不能確認我就是你們世界的人吧。

    寶樂舔舔嘴唇，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我沒認出你是因為自己笨，可姜凝不應(yīng)該沒認出來。你可能不知道，在鏡中界我們與高行第一次見面是在女蘿山，當(dāng)時姜凝還在，并且是她先看到了韓組長和小高。既然她看到了，卻什么都沒和我說，說明在她心里這是很正常的。

    高行挑了挑眉：也許她是真的沒注意到。

    寶樂懶得和他彎彎繞繞，直接切了重點：那沈忘言呢?

    姓高的不說話了，怕是這個話，他真的沒法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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