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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咳,那你太后驟然睜開眼睛, 忽而呼吸急促, 使勁粗喘了好幾下之后,奮力仰起來腦袋和僵硬的脖頸, 滿臉焦急地凝神看向齊笙, 那你對他、哀家給你選定的這如意郎君, 可還滿意嗎? 我、我亂點(diǎn)鴛鴦譜屬實(shí)算離離原上譜,齊笙話音委頓、遲疑未決,似乎很不愿意接受,但對上太后強(qiáng)撐的病體、以及殷殷切切的眼神時,她實(shí)在不忍讓太后還有心愿未了,這時依然為她cao勞,只好使勁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太后好眼光,臣女滿意我滿意。 太后,您快躺下吧。 好,好,那就好,既如此,哀家所僅剩的一念已了。太后這下總算放了心,甚至都樂得笑出聲來,任由齊笙扶她平躺了回去,招手遙遙喊過來嘉隆帝,皇帝,你來,既如此,那便由你做主,給這倆孩子賜婚吧。 嘉隆帝尤其看重他自個的名聲,并不大樂意在這事兒上、跟太后一塊離大譜,略有猶豫道:回母后的話,只不知永平侯那里,究竟是何意。 太后對自家孩子當(dāng)然怎么瞅怎么順眼,可笙丫頭性子畢竟又跋扈又囂張 永平侯若是喜歡溫婉體貼的,那不是坑人嗎? 皇帝,你糊涂啊!太后痛苦地擰著臉,簡直哀怨得不行,我們笙笙這樣好,嫁給誰,那都是便宜了誰,他敢不喜歡,敢不好好待我們笙笙試試? 那你就治他的死罪,咳咳咳咳 嘉隆帝很想正義激昂地回一句這好不講理,但見太后又不停地再咳血,只能勉強(qiáng)為薛域默哀了一把,趕快答應(yīng)了,好,好,您莫急、快歇下,兒臣稍后便擬旨,為笙丫頭和永平侯二人,賜婚。 這才像話。笙丫頭,你聽見了吧?太后艱難地抬起雙臂,齊笙見狀,趕緊起身、把她整個人送進(jìn)太后微微冷卻的懷抱里,任由太后輕拍自己的脊背,聲如蠅蚋地喃喃低語,你看你那么想嫁個如意郎君,哀家咳咳咳,就給你找到了,真好咳咳咳 太后咳的聲息越來越微弱,齊笙抬起頭、憋得雙眼通紅,沒再掩飾地嗚咽道:太后,別說話了好不好?咱們歇一歇,臣女在這兒守著您。 好,不說了哀家也困了,是時候該安心睡了。 不,不,不要齊笙緊握住太后的手,隔著重重淚光,眼睛都不敢眨動一下,視線凝聚在她慢慢失去所有表情、終歸于岑寂的臉,以及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跡上,好,您睡吧。 齊笙拿起絲帕,痛哭不停、用顫抖的手一點(diǎn)點(diǎn)給太后擦拭干凈。 嘉隆二十六年冬,當(dāng)朝太后,薨。 齊笙靜默地在太后床邊跪著,包裹住她再沒力氣,慢慢冷掉的雙手,等了許久。 她這人最懶了! 太后沒能再跟她說句話,她才不會主動開口。 太后自從長寧死后,一直郁結(jié)難解,身子始終不大好,只在你出世后,如同找到了心藥。太后僅在你面前,總是精神頭最好的時候。 笙丫頭。嘉隆帝負(fù)手從旁觀望著,把其余人等都悄然斥退后,才深吸一口氣,提醒道,起來吧,你都跪了大半夜,太后最疼你,會走得不安心的。 齊笙執(zhí)拗地?fù)u搖頭,聽見四處響起的哭聲,并不肯答應(yīng):陛下,臣女自請,為太后守靈。 嘉隆帝微微一愣:你身為大臣之女,并非皇親國戚,難得有這份孝心,好,朕應(yīng)了你。 只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又年紀(jì)輕輕,守靈這事,不會怕么? 沒什么可怕的。齊笙的膝蓋猛地疼了一下,她也毫不在意,臣女盼著太后有靈,回來看一看,臣女在這兒,等著。 好,來人,傳朕旨意。齊笙一向無拘無束、笑容燦爛,嘉隆帝還沒見過她這么面如死灰的樣子,心疼地盯住了,靖國公之女,端謹(jǐn)聰慧、雍和粹純,可為朕之義女,賜封福清郡主。 如此一來,太后便是你之親祖母,笙丫頭,你便安心守著吧。 齊笙自打穿來這地方,頭回披麻戴孝,在滿目縞素的壽康宮里,長跪不起。 跟她一同守靈的,還有肅王和惠妃、昭王與順妃。 后兩者根本來得就不情不愿,裝模作樣地干嚎不哭,讓她只感覺晦氣。 簡直想cao起來棍棒把他們給打出去。 太后生前也沒怎么喜歡過昭王,認(rèn)為他心術(shù)不正,而事實(shí)上 他也不負(fù)眾望,確實(shí)有夠心術(shù)不正。 在齊笙情真意切地顧著自己傷心難過時,根本不會注意到,昭王那雙邪惡又渴望的眼睛,正死死黏在她身上。 果然要想俏,一身孝,齊笙臉上面無粉黛,雙頰卻哭得粉中帶紅,形似細(xì)雨打過的桃花面。她所穿的喪服緊湊,襯得整個人小小的一只,柔柔弱弱、纖腰束素。 嘖,這不比平日里那種任性胡來的樣子好看多了嗎? 昭王不自覺舔了舔嘴唇,更加想把齊笙給鎖起來,日日跟這樣、把她欺負(fù)到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