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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yī)院的醫(yī)正就在旁邊。 寧王身子如何了?皇帝關切地問。 醫(yī)正滿臉愁云,低聲稟道:殿下脈象紊亂、氣血瘀滯,微臣行醫(yī)二十多年,從不曾見過這等脈象 他說著,小心掀開被子,將楚淵的里衣稍稍往上掀開,拿一枚銀針朝楚淵的腹部極快刺下,就看見有黑色的血珠從針刺的地方冒出來。 殿下應是中毒,所中之毒已深入臟腑和血液,微臣昨夜至今已用了許多法子都不見效,微臣無能 皇帝見到那些黑血,陡然后退幾步。 他看著楚淵痛苦的模樣,一想到自己不久以后也將會是這樣,神色十分陰郁。 這幾日你便守在此處,好生照料寧王,朕相信他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皇帝這話像是對醫(yī)正說,更像是對他自己說。 現如今,他只寄希望于徐懷遠說的都是真的,如此,就算他受些苦楚,至少不會因此丟掉性命。 醫(yī)正心里覺得奇怪,卻不敢多問,訥訥應了下來。 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的穆昭鳳,看見皇帝的樣子,心下亦是多了幾分忐忑。 先前,她欲在皇帝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害他暴斃身亡,那是篤定晉王能夠繼承大寶。 可現如今 皇帝既已知道她的所作所為,心中定然恨極,恐怕臨死都要拉她陪葬。 穆昭鳳籌謀這么多年,可不想這么輕易便死,所以,她比誰都想讓皇帝活著。待她想好對策以后,再去死不遲。 皇上,寧王妃年紀尚小,寧王又病重,莊子上沒個長輩可不行,不如臣妾便留在此處,寧王的身子若有什么情況,也好拿個主意。她低眉懇請道。 穆昭鳳是楚淵的死對頭,皇帝將她從宮里帶到翠云別莊,為的便是寄希望于她能想起些什么,見她這般毛遂自薦,倒也沒有拒絕,點頭應下來。 如此也好,朕再給你留幾個影衛(wèi),寧王的病情要隨時向朕稟報?;实壅f著,似想到什么,問道:朕會讓晉王進宮陪朕,愛妃可有什么話,要朕轉告晉王的嗎? 穆昭鳳知道,皇帝這是有意敲打她,暗示晉王的命捏在他手里,讓她莫要耍什么花樣。 縱然晉王不是穆昭鳳的親生兒子,可卻是穆昭鳳手上最大的籌碼。 現如今她的真實身份還不曾暴露在晉王面前,一切就還有翻盤的可能。 臣妾如今只有皇上了,只希望皇上能夠平平安安,晉王是皇上的兒子,臣妾對晉王沒什么好說的。 皇帝輕嗤一聲,倒也沒再說什么,看向無聲站在一旁,神情哀戚的謝容姝,淡淡道:寧王妃照顧寧王辛苦,有些事情難免思慮不周,朕不怪你,德妃是你們長輩,她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以后凡事你要先問過她,再來行事,可懂了嗎? 謝容姝垂眸,掩去眼底的嘲弄,溫順應下。 她本就年紀小,因著太過憂心楚淵的身子,神色間憔悴憂郁,看上去格外柔弱。 無論皇帝還是穆昭鳳,只當她有些小聰明,都未將她太過放在眼里。 皇帝走后,穆昭鳳將太醫(yī)揮退,走到臨窗的椅子旁坐下,氣定神閑對謝容姝道:小丫頭,沒想到吧,這么快我們又見面了。你們費盡心思壞了本宮的好事,結果呢?寧王還不是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謝容姝并不想與她多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徑直擰干帕子走到床側坐下,輕柔為楚淵拭去額角細密的汗珠。 經過一夜折磨,縱然楚淵依然昏迷不醒,面色看上去比先前更差,可謝容姝卻能通過指尖觸碰他臉頰,感受到他昏迷后混沌的意識,正在緩慢的恢復。 這應該是個好兆頭,意味著楚淵的身子,正在隨著意識的恢復而好轉。 正因如此,謝容姝才能沉靜下心來,依照楚淵先前的布置,謀劃好一切。 此刻,因著不愿理會穆昭鳳,謝容姝為楚淵擦拭完額角的汗珠以后,便再次用指尖輕撫上楚淵的臉頰。 而隨著這個動作,楚淵腦中的記憶,也漸漸浮現在謝容姝的腦海 穆昭鳳見謝容姝久久不回應,也不氣惱,索性起身走到床榻旁,俯身看向楚淵,輕聲對著謝容姝道:你可知道,徐懷遠在皇上面前說,寧王的血可以醫(yī)百病,解百毒如今皇上身中劇毒,一旦寧王此番蘇醒,皇上定要將他視作解毒良藥,取他的血來解毒 她說著,將聲音壓的更低,帶上幾絲蠱惑:你知道當初上清宮的那頭仙鹿,是如何被皇上取血的嗎?每隔幾日,便被人刺向心口,取心頭血,過程十分痛苦。從此以后,寧王于皇上來說,就是那頭仙鹿不止是他,恐怕就連日后你與寧王的子嗣,也都會成為皇上取血的藥人,你當真想讓你的夫君和孩子,都成為這樣的可憐人嗎? 第122章 穆昭鳳這番話, 對于謝容姝來說,并未造成多大影響。 打從她知道皇帝中毒以后,便早已料到會出現什么樣的結果。 無論哪種結果, 謝容姝相信,只要她和楚淵夫妻同心, 都能一起面對, 共同解決,沒什么好怕的。 然而, 此刻的謝容姝, 指尖正碰觸著楚淵的臉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