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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薇帶著謝容姝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來到疆藥司最偏僻的一處宅院里。 這處宅院顯然久未有人打理,苗圃都荒廢成干涸的土溝。 只有唯一的房間,從外頭看上去,還算整潔。 穆雪薇走到緊閉的房門前,輕叩房門,低聲喚道:阿婆,你起了嗎?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一個身形瘦小,滿臉皺紋的老嫗,閉著眼睛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老嫗對著穆雪薇的方向,張了張嘴,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看上去很是開心。 謝容姝這才明白,這老嫗眼睛看不見,口亦不能言,唯有耳朵還算管用。 難怪,穆雪薇會找她來幫忙。 穆雪薇拉著老嫗的手,輕聲道:阿婆,我今日帶了個朋友來,她會巫術(shù),能夠知道你想說的話,若你愿意,便把我娘的事告訴她,可好? 老嫗聽見巫術(shù)二字,肩膀明顯瑟縮一下,滿是皺紋的臉上,也帶著幾分驚恐之意。 謝容姝見狀,溫聲開口道:阿婆莫怕,我并非西疆人,而是從京城來的。我會的也不叫巫術(shù),而是道家的一種道術(shù)。我作法以后,只需碰觸你臉頰,便知道你想說的話,你若愿意讓我傳話,我便作法,若是不愿 她話還沒說完,那老嫗突然激動的從穆雪薇手里抽回手,朝著謝容姝的方向跪下去,咚咚咚用力叩著頭。 謝容姝驚了一跳,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好,我知道了,你有什么話想說的,都可以告訴我,我?guī)湍恪?/br> 老嫗反握住謝容姝的手,感激地握了握,摸索著將她們帶進了房間。 房間里整潔干凈,顯然是有人每日幫著整理。 謝容姝將老嫗扶到椅子旁坐下,煞有介事地念了幾句經(jīng)文。 聽她果然念的不是西疆巫咒,老嫗的神色更加放松些許。 謝容姝見狀,便對老嫗道:阿婆,我手指碰觸到你臉頰,你有什么想說的,便在腦中想一想,我就知道你要說什么了。 老嫗點了點頭。 謝容姝與穆雪薇對視一眼,伸手朝老嫗的臉頰摸了上去。 在她的手指碰觸到老嫗臉頰的瞬間,一些凌亂的記憶,隨即涌入謝容姝的腦海。 我想知道,我的女兒在京城過的可好? 隨著老嫗在腦中的這聲問話,謝容姝看到老嫗記憶里,出現(xiàn)一張令她十分熟悉的面容。 這是一個女人的面容,比謝容姝熟知那個人,還要更年輕許多。 她左臉的臉頰皮膚下,有一道醒目的蛛絲狀血線,從眼尾蔓延到下頜,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京城驛館死去的蛛娘。 蛛娘是穆昭鳳的婢女,而眼前這個老嫗竟是蛛娘的親娘 謝容姝定了定神,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女兒可是穆昭鳳身邊的蛛娘? 聽到這個名字,老嫗明顯更加激動,緊緊抓住了謝容姝的手。 姑娘,你認識阿蛛嗎?她現(xiàn)在在哪?她過的可好?老嫗在腦中問道。 與此同時,她腦中亦浮現(xiàn)出與蛛娘有關(guān)的記憶。 謝容姝見到年輕的穆昭鳳,將一個瓷瓶交到眼前這老嫗手里,對她道:你想法子將這東西,倒進王妃的吃食里,事成以后我就把蛛娘留在我身邊,絕不再讓她被人欺負。 老嫗接過瓷瓶,便鬼鬼祟祟在主子不同的吃食里,滴進了瓷瓶里的藥。 而后,老嫗的記憶里,極快閃過一張與穆雪薇長得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畫面 第97章 毫無疑問, 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便是穆雪薇的娘親,已故的西疆王妃。 謝容姝蹙了蹙眉, 沉吟幾息,據(jù)實對老嫗說道:蛛娘受人指使, 刺殺肅王和桓王未遂, 被寧王殿下擒獲,蛛娘為保護她主人的秘密, 咬毒自盡。 老嫗一聽這話, 滿是皺紋的臉上, 盡是哀痛之色。 她哪是為了保護穆昭鳳,她是為了保護我啊!若非穆昭鳳將我關(guān)在此處做人質(zhì),阿蛛也不會過得如此艱難, 更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老嫗在腦中說著,錘著自己的心口,不斷重復著:果然是我造的孽, 害阿蛛走上這條路, 都是我的錯我本該早就去死,可穆昭鳳在的時候,不準我死。穆昭鳳失蹤后,阿蛛也失蹤了,我活到現(xiàn)在,就只為了再聽一次阿蛛的聲音, 沒想到?jīng)]想到 隨著這句話, 老嫗的腦中, 再次浮現(xiàn)出關(guān)于蛛娘幼時的記憶。 蛛娘生來臉上便有紋路, 被人視為怪物, 無論走到何處,都會被人譏諷嘲笑。 老嫗心疼她,便讓她追隨西疆郡主穆昭鳳,跟著郡主府里的能人異士,學些易容、煉毒的法子。 蛛娘學的認真,能力也比旁人突出,久而久之,便得了穆昭鳳的青眼 謝容姝對于蛛娘的過往并不關(guān)心,她看了一眼在一旁眼巴巴瞧著的穆雪薇,對著老嫗道:倘若阿婆真心懺悔,倒不如告訴郡主,王妃是因何離世,也不枉郡主這般照顧阿婆一場。 從這房間的種種布置來看,穆雪薇應(yīng)是自接管疆藥司以后,便派人照顧著老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