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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今上登基以后,老忠毅侯和老承恩公先后病故,西北軍與鳳山軍更迭交替、調(diào)動不斷,唯有威遠侯的徐家軍最受今上信賴,留在了西疆。 西疆地勢崎嶇,天險眾多,并非富庶之地,只有王族才能穿戴得起精美的衣飾。 尤其是十多年前,能在京城穿著西疆精美衣飾,光明正大進出威遠侯府邸,還得威遠侯夫人墨芷曦禮遇之人,想必與北庭王也就是西疆王穆元納有關,在西疆的身份地位定不一般。 而這樣的人身邊,卻有個頭皮帶著西匈細作刺青、忠心耿耿的婢女。 這其中蘊藏的玄機,讓謝容姝不得不深思。 尤其是玉殞正是出自西疆,更與母親姜蓮的死,有莫大關系。 謝容姝絕不相信,這一切只是個巧合。 還記得,蛛娘臨死前,她曾問過蛛娘:你主人既與威遠侯夫人是舊識,可與安平侯夫人姜蓮的死有關? 蛛娘為了不讓她窺探到主人的秘密,選擇咬毒自盡。 可即便如此 謝容姝還是在蛛娘臨死前的記憶里,窺探到一個讓她印象深刻的畫面。 在那個畫面里,她看到蛛娘站在主人身后,越過主人的肩膀,盯著一只帶翡翠玉鐲,不斷捻動佛珠的手。 那只手十分瘦削蒼白,捻起佛珠時,骨頭都好似在隨著佛珠咔咔直響。 可是,那翡翠玉鐲又很大,看上去隨時都要把手腕壓斷。 這只手和玉鐲佛珠,謝容姝一點都不陌生。 正是她的祖母羅老太太獨有。 羅老太太患有消渴癥,別的地方不顯,手卻是異于常人。 看來,若她想解開蛛娘主人的一切,還要從羅老太太身上下手才行。 謝容姝腦中不斷推敲這些細節(jié),以至于手指捻著棋子,停在半空許久,都不曾落下去。 直到她披在身后半干的青絲,被人握在手中輕梳,才讓她回過神來。 夜深了,該歇息了 謝容姝將棋子扔進翁中,隨口說道:隨意綰個髻便好。 好。身后,嗓音低沉的男聲應道。 !!! 謝容姝詫異回頭 就看見楚淵穿著一襲寬袖寢衣,頭發(fā)松松綰了個髻,渾身散發(fā)著沐浴后的清爽皂香,站在她身后漫不經(jīng)心地為她梳著頭發(fā)。 兩日未見,他的眉宇間透著幾絲疲憊,鳳眸里也不似先前那樣,有意無意間帶著淺笑。 整個人仿佛又回到了先前淡漠疏離的狀態(tài),看上去十分清冷。 此刻,他的鳳眸低垂著,狹長的眼尾看上去有幾許鋒利,視線落在她發(fā)絲上,好似不是在給她梳頭,倒像是下一刻就想要她的命。 這個念頭一起,謝容姝心下瞬間便有些緊張。 殿下。她清了清嗓,站起身,伸手小心從他手里抽出自己的頭發(fā):我、我自己來就行。 嗯。 楚淵淡淡應了一聲,將梳子放在桌上,便徑直走到另一側坐下,以手支頤,隨手捻了顆黑子,落了下去。 聽暗衛(wèi)說,你找我?他淡淡地問。 謝容姝拿起梳子,還沒梳兩下,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微滯。 她只是讓暗衛(wèi)去打聽而已 怎就成了她找他了?! 可眼下他既來了,她也不好說沒找,便問道:聽聞殿下殺了那日在驛館的醫(yī)女殿下并非嗜殺之人,怎會突然 你怎知本王并非嗜殺之人?楚淵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問道:本王在你心里,是什么樣的人,說來聽聽。 第58章 是個好人。謝容姝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說完這幾個字, 她猶嫌不夠又補道:是我的救命恩人。 楚淵清冷的面容,因為這兩句話,稍稍回暖了些許。 既然如此, 本王要殺她們,自有要殺她們的理由, 你就無需再多打探了。他淡淡地道。 謝容姝猶豫一下, 朝楚淵福身一禮,低聲道:若殿下是因為我的緣故, 殺了那些人下次我定會小心些, 不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綻, 這樣殿下就不會因為我而被人詬病。 她思來想去,楚淵對那些人痛下殺手,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看見她窺探蛛娘記憶的過程。 也怪她當時不夠冷靜, 一牽扯到徐懷遠和姜家,便一門心思只想知道答案,什么都顧不上了。 平白枉送幾條人命, 還害寧王被御史彈劾。 你想多了。 楚淵將手里的棋子, 扔回到甕中,面無表情道:那刺客假扮醫(yī)女混進太醫(yī)院,明明是生面孔,卻無人上報。sao亂之時,那些人還受刺客指使沖撞上房。以上兩條隨便哪條都夠他們死的。況且若非你及時找到解藥,上房里那兩個醫(yī)女和醫(yī)官, 也得死, 你也算是救了三條命。 謝容姝杏眸微顫。 許是這些日子以來, 寧王對她溫柔以對, 讓她幾乎快要忘記 大周朝的寧王殿下, 是動動手指便會血流成河的煞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