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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姝杏眸一冷。 趙大夫口中能毒胎的玉芽,到了杜姨娘這里,卻成了保胎藥。 保胎藥?謝容姝似笑非笑地問:既是保胎藥,你方才為何那副模樣,莫非杏兒給你吃的,也是保胎藥么? 杜姨娘聽見這話,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奴婢也是后來才知道,西疆大夫給夫人開的藥,名喚玉露,確實是保胎藥??赡切U夷巷里能買到的,卻只有玉芽和玉殞,是毒藥。一字之差的三種藥皆萃取自同一種玉殞草,玉露和玉芽一樣,都與玉殞相克。 說到此,杜姨娘眸光閃爍,咬牙切齒道:當(dāng)時羅氏已經(jīng)懷了二小姐,知道夫人保住胎以后,恨得要死,她想進謝家的門,又不愿做妾,恰有西疆的神秘人找上門來,給了她玉殞,還告訴她只要讓夫人產(chǎn)后服了,便會血崩而亡。于是羅氏便在夫人生產(chǎn)以后,給夫人下藥,害死了夫人。姑娘,你定要給夫人報仇,都是羅氏害死夫人的! 盡管她嘴上這么說,可腦子里卻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真實的情景 福春院的上房里,羅老太太手里捻著佛珠,坐在上首,年輕的羅氏嬌嬌立在老太太身旁。 只聽得羅氏對杜姨娘道:你只需想法子將這藥,放進姜蓮的吃食里。事成之后,我做大,你做小,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在這后宅里便是除姑母和我以外,最尊貴之人,誰也越不過咱們?nèi)?,將來你的孩子,無論男女,我和姑母都會寵著他們、護著他們??扇羰悄悴蛔鲞@件事,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做!杜姨娘連一瞬間猶豫都沒有,急忙跪地叩首道:奴婢既是侯爺?shù)囊棠?,此生便是謝家的人,家里最尊貴的便是老太太,老太太讓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做。 有了杜姨娘這句話,羅老太太臉上露出贊許的笑。 羅氏將一個瓷瓶放進杜姨娘的手里:那西疆人千叮嚀、萬囑咐,此藥只能在她生產(chǎn)以后讓她吃了才行,可別弄錯了。 杜姨娘接過藥,一直將它藏在袖袋中。 直到姜蓮生下謝容姝以后,才在產(chǎn)房趁著眾人欣喜之際,偷偷將它倒進藥汁里 謝容姝看到最后,眼底已是一片冰冷。 杜姨娘、羅氏、羅老太太,一個都別想跑。 盡管她此刻在杜姨娘的記憶里,窺探到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可這畢竟是杜姨娘的記憶,有許多不盡不實之處。 比如,為母親保胎的西疆大夫是什么人? 主動給羅氏送上玉殞,害母親血崩而死的西疆人,又是什么人? 胡商與他們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些都需要從羅氏和羅老太太身上找答案。 謝容姝站直身子,收回了假意撫在杜姨娘臉頰上的手。 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無憑無據(jù)的,僅憑姨娘一面之詞,做不得數(shù)。謝容姝淡笑著道:我怎知道姨娘有意告訴我這些,是不是想借刀殺人呢,要知道,姜家那邊若得知羅氏殺了我母親,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杜姨娘被說中心思,身子顫了顫。 她本以為,道出姜蓮之死的真相,以謝容姝的性子,定會跟羅氏斗得你死我活。 可沒想到,謝容姝卻輕飄飄擋了回來。 謝容姝并不是她能輕易煽動的人。 杜姨娘意識到這點,緊了緊手,可一想到腹中的胎兒,怕是已經(jīng)被那邪藥給毒了,心底的恨意,便止不住往上涌。 奴婢是夫人的婢女,就算沒有證據(jù),只要姑娘愿意為夫人報仇,奴婢也可以出面指證羅氏是毒害夫人的元兇。杜姨娘恨聲道。 謝容姝等的便是這句話。 姜蓮死了十幾年,要想將姜蓮死亡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沒有物證,就只有靠人證。 而當(dāng)年唯一活下來的杜姨娘,便是最好的人證。 狗咬狗的戲碼,總是最好看。 姨娘不必著急。謝容姝意味深長地道:今日我來,只是發(fā)現(xiàn)杏兒行跡可疑,看在姨娘過去服侍過母親的份上,前來提醒姨娘一聲至于別的,等姨娘真想報仇的時候,再來找我不遲。 說完這話,謝容姝不待杜姨娘再開口,便直接轉(zhuǎn)身,走出了杏芳院。 雪竹一直跟在謝容姝的身后,將所有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下已經(jīng)掀起驚濤駭浪。 姑娘,夫人當(dāng)真是被 嗯。 那姑娘方才為何沒答應(yīng)杜姨娘,讓她出面指證羅氏?雪竹不解地問。 謝容姝望著遠處的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現(xiàn)在只是一時沖動,心里還不夠痛,只有真正痛的時候,才能站出來,咬住羅氏不松口。 真正痛的時候是什么時候? 快了。 半個月過去,杏芳院里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歲月靜好。 杜姨娘以身體不適為由,讓謝嚴請了一波又一波大夫來給她診脈。 可無論換過多少個大夫,換過多少個方子,都無法阻止她越來越弱的胎像,和越來越多的落紅。 杜姨娘感受到,腹中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心底對羅氏的恨意,像生了根似的,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