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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她一直想弄清楚。 就今天組會而言,溫瀚清完全是老師的角色,所有問題都得心應手、游刃有余。并且孟建川這個級別的學術大佬這么信任他,這說明他過去做得非常好。 他在這里學不到東西,相反有點是大家救世主的味道。 而她最不愿意的是溫瀚清以這樣的角色出現在她身邊。 在國外,我在孟老師實驗室。他現在要回國,我跟著回來。溫瀚清簡單解釋。 這么簡單?蘇靜塵不太相信。 就這么簡單。溫瀚清迎著蘇靜塵的目光,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堅定回應。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想你耽誤自己的前途。蘇靜塵說。她更不愿意猜測溫瀚清是為了她回來的。在今天之前,她都不認為他回來的背后有這樣的原因。 但今天的組會,她動搖了。 現在這個年齡,沒人能耽誤我。溫瀚清依舊靠著椅背,微仰著頭,輕描淡寫。 蘇靜塵點頭。 這是溫瀚清說出來的話。這些年,他只是外在的氣場變了,內里還是那個囂張起來就不可一世的他,沒人能改變的他。 蘇靜塵攏了攏肩上的帆布包,轉身,準備回去。 塵塵。 這兩個字將她的腳步定住,一瞬間有些失聰,心頭哽住。不過沒轉身,立在原地,挺直背,手抓緊帆布包帶子,眼底下沉,眼睫輕顫,什么事? 沒事。溫瀚清搖頭,不知道說什么,有些懊惱。 剛才這兩個字幾乎是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脫口而出。說出來,覺得不妥。但在看到她瘦弱的后背后,有些習慣像脫韁的野馬沖出來,甚至讓他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說辭。 麻煩以后不要這樣稱呼我。可以叫我蘇靜塵,或者師妹。蘇靜塵梗著脖子,有些硬聲。 只有最親密的人才可以這樣喚她。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可以。 現在,不行。 嗯。溫瀚清手肘撐在桌面上,手掌扶額。 蘇靜塵邁開步子,走出會議室。烈日從走廊上的窗戶灑進來,落在她手臂上,剛才在會議室里被冷空氣浸泡的胳膊這會突然遇到熱烈的陽光,一下沒適應,起了雞皮疙瘩。 抬手搓胳膊,撫平疙瘩,順道安撫剛才飄蕩了一下的心思。 慣性吧,沒有其他事,也不想有什么。蘇靜塵想。 感激和舊情復燃之間隔著天塹,完全不是一回事。 溫瀚清坐在會議室里,劃開手機,點進蘇靜塵的頭像,想看她朋友圈,結果僅三天可見,什么也沒有。 之后盯著她的頭像看了會。頭像是她以前鼠標墊上的卡通大頭。他能想象估計是當初注冊這個賬號需要上傳頭像,她就順手拍了鼠標墊用來充當頭像了。 她還是不喜歡拍照。 微信詳細信息里,電話號碼那欄有電話,不是之前的號碼,他把號碼保存到通訊錄已有的用戶名中。 名字:塵塵。 第15章 組會結束,蘇靜塵回宿舍,拉上窗簾,開了空調,蒙頭大睡。 原本以為睡不著,結果翻了個身,以攀巖式的姿勢側趴著,閉上眼睛,放空腦袋,不一會就昏睡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處在半夢半醒中,小小地掙扎了一下,掀開眼皮,半瞇著眼,用腳勾過放在床尾的手機,通過眼縫看了眼屏幕,下午五點。 愣了下,眼睛瞪大,解鎖手機,再次確認。 這一覺睡了快4個小時,這會醒來,有種睡醉了的感覺。 腦袋昏昏沉沉的,像被塊石頭壓著,太陽xue突突跳,渾身睡到脫力,軟綿綿的,每動一下都需要用上意念發(fā)力。 不能繼續(xù)躺著了,掙扎著坐起來,抱著夏涼被,倚著墻,頭微垂著。 莫名地有種被世界拋棄的孤寂感。 寢室窗戶斜對著學校cao場,能聽到cao場上口哨聲,喝彩聲,球撞擊地面的有力的節(jié)奏聲,各種聲音接踵而至,可以想象那里正青春、熱烈又暢快著。 透過沒拉嚴實的窗簾,窗外的夕陽收斂起鋒芒,沒開燈的寢室在空調口源源不斷的冷空氣下,有種幽冷感。透過姜黃色窗簾飄進來的光線,讓整個寢室有種日薄黃昏的老電影質感。 靜靜地坐了會,按了按太陽xue,清醒了一些,爬下床,關了空調,嘩一下拉開窗簾,推開窗,一股熱氣迎面撲來,夾雜而來的是歡呼聲,吶喊聲還有裁判嗶嗶嗶的口哨聲。 想必是有球隊進球了。有人正開心著,笑著,鬧著。 站在陽臺上,倚著墻,抱臂看著遠方正在下落的太陽,無情無緒,直到橘色晚霞一點點被云層吞噬,突然間她做了個決定。 轉身回寢室,拿過手機,打開網絡,刷了會票,不一會買到了一班高鐵票,收拾了幾件衣服,塞進包里,出了寢室。 坐地鐵到高鐵站,候車,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上車,人群像沙丁魚罐頭一樣充滿車廂。 熱鬧的車廂,每個人又是孤獨的個體。 三個小時的火車,抵達還不太熟悉的車站。這個車站是一年前修好的,她回來過兩三次。在此之前只能乘坐老式綠皮火車,晃晃悠悠八九個小時才能到家。 此時已經晚上十點。月明星稀,熱風拂面,人來人往,走到路邊,等班車。每隔半小時有一趟班車到他們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