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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有點懵,愣了半晌,終于想起來, 那個毛茸茸軟乎乎的小東西是自己的崽子??! “汪嗚!” 它滋溜一下轉(zhuǎn)身,把還在嚶嚶嚶的黑色毛球而扒拉出來,左翻翻右蹭蹭,發(fā)現(xiàn)好像并沒有被自己踩壞, 才放心地狠狠舔上小家伙的腦門。 雖然小黑狗的雙目緊閉, 盛存還是從這張年幼的小臉上, 看出三分無辜,三分委屈,還有四分對自己母親靠譜程度的懷疑…… 緊接著,黑白花低下頭,張大嘴,啊嗚一口咬上幼崽的腦袋—— “汪!” 盛存終于忍不住吼了一聲,黑白花轉(zhuǎn)過頭來,嘴上的一只小黃狗被叼住了命運的后頸皮,四只肥肥的小爪子在空氣中劃拉著。 黑白花的眼神在他和小狗崽之間轉(zhuǎn)了一圈,意思相當明顯:“如果閑得沒事的話,就帶上一只跟我走!” “……” 盛存有點尷尬,但更多的是疑惑:幼崽剛剛出生,它為什么那么著急挪窩?有狗群照應著不是更安全嗎? 等等,狗群…… 他發(fā)現(xiàn)黑白花的眼睛時不時瞟向外面,耳朵豎得筆直,鳥兒撲棱翅膀的聲音都能讓它的耳廓顫動一下,一副十分緊張的模樣。 它在害怕自己的同伴? 盛存想了想,覺得也情有可原。 狗狗的先祖——狼群,一向都是地位高的生下幼崽后由集體撫養(yǎng)。但是流浪狗群不一樣,說到底,它們只是一群搭伙求生的烏合之眾,沒有那種為集體付出的精神,更沒有義務要照顧四只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幼崽。 就算自己是領頭狗又怎么樣,也沒辦法用武力摁著它們給幼崽當保姆吧。更有甚者,或許,會有大狗覺得幼崽會搶占有限的食物,直接抹殺掉也說不定呢…… 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的局面發(fā)生,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挪窩。至少,不要讓幼崽們和其他大狗有正面接觸。 難怪黑白花一直都是如臨大敵的樣子,就算是自己的丈夫也不敢信任。 唉,畢竟也算是半個自己的崽。盛存嘆了口氣,認命地叼起一只幼崽來。 他的姿勢相當笨拙,小狗崽被犬牙硌得有些難受,不住地蹬腿。 但是不論是黑白花還是盛存,都沒有心思在乎這種細節(jié)。落單的半窩幼崽孤立無援,他們必須速戰(zhàn)速決。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西灘是一個半開放的野外環(huán)境,流浪狗們基本上可以靠撿海鮮填飽肚子,并不需要半夜偷偷摸摸去翻人類的垃圾桶,所以它們保持著非?!敖】怠钡淖飨?。 天色漸暗,外出覓食的流浪狗們也是時候該回來了。 “啪嗒啪嗒?!?/br> 輕快的腳步聲交替?zhèn)鱽恚隙ㄊ屈S狗兩兄弟,它們一向都形影不離。 盛存發(fā)現(xiàn)黑白花的身體明顯僵硬了,它的耳朵慢慢轉(zhuǎn)向前方,猶豫了幾秒鐘,把口中的幼崽重新放回地上,把幼崽們推到墻角,然后壓低身體,做出躍躍欲撲的姿態(tài),像一堵城墻擋在它們身前。 黑白花的體型不大,根本擋不住三只不安分的幼崽。很快,一條毛絨絨的白尾巴顫顫巍巍地在外邊抖動著,而另外一頭悄悄鉆出一個棕色的小腦袋。 黑白花不安地低吼著,殷切的目光落在盛存身上。 “……” 盛存把自己帶著的幼崽藏到它身后,蹭蹭它的脖頸,表示自己一定會守護它們母子平安。 他的心里另有計較,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讓它們加入了。 他并不知道上一個時間線里,西灘發(fā)生了什么,這群剛出生的幼崽遭受了怎樣的命運。 所以,穩(wěn)妥起見,還是盡量讓一切維持原樣的好。 他相信在自己的威逼利誘下,狗群未必就不能和幼崽和平共處。 窩棚的透光性并不是很好,里面已經(jīng)陷入一片昏暗。在外頭的亮光中,探出一個黑色的剪影。是狗頭的形狀。 過了一會兒,又冒出一個。 黃狗兩兄弟到底還比較稚嫩,看到窩棚里一片狼藉的情狀,一時竟不敢上前。 盛存抖了抖毛,用力挺挺胸,精壯的腱子rou隨著動作顯露出來。 自我感覺相當良好,他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擺出一副十足的首領架勢,冷冷地盯著黃狗兩兄弟。 他的身型本來就比普通流浪狗大一圈,被這么一盯,黃狗兩兄弟堅持了不過兩秒,就順從地夾起尾巴,討好地舔了舔他的脖頸。 這是服從的表現(xiàn),不過也傳達出另外一個信息:看我嘴里空空,我可沒有私藏食物??! 盛存點點頭,對它倆的識趣表示滿意,然后轉(zhuǎn)身,示意它倆跟上。 他給了黑白花一個眼神,它配合地閃身,露出身后的四只小狗。 見盛存靜立在幼崽旁,黃狗兩兄弟對視了一眼,然后歪頭,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幼崽們,最后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盛存的表情。 見他面無波瀾,黃狗兩兄弟緩緩上前,伸出鼻子,挨個兒嗅嗅幼崽們,尾巴尖兒輕輕擺動。 “哐!哐!” 黑白花咆哮起來,黃狗弟弟被嚇了一跳,怯怯地走到一旁。 盛存趕緊站到它身旁,見它們并沒有傷害幼崽的動作,黑白花雖然還是一副炸毛的樣子,但總算安靜了下來。 察覺到陌生的氣息靠近,幼崽們抬起腦袋,小爪子不輕不重地在黃狗兩兄弟的臉上左拍右拍,奶聲奶氣地叫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