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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風(fēng)情 第50節(jié)

    虞歡沒應(yīng),發(fā)熱的掌心捂著男人微涼的臉,手指緩緩摸過那挺拔似山的鼻梁,又落下,撫向那長著淚痣的丹鳳眼眼尾。

    少頃后,像是確認(rèn)過什么,虞歡開口:“齊岷?!?/br>
    齊岷目視前方,沒再呵斥。

    虞歡微笑,捧著這日思夜想的臉,接著問:“你被人欺負(fù)過嗎?”

    齊岷聲音平直:“我像是被人欺負(fù)的人嗎?”

    “像啊,”虞歡語氣認(rèn)真,說出壓在心里很久的困惑,“你從來都不笑,因?yàn)檫^得不快樂,不是嗎?”

    齊岷步伐不變,良久,道:“王妃經(jīng)常笑,王妃很快樂嗎?”

    虞歡被問住,呆呆地看著齊岷,眼眶忽然洇出淚痕。

    “不快樂?!庇輾g說道,“我不快樂。”

    齊岷腳步一頓,身形微滯在閣樓下的回廊里,秋風(fēng)吹亂花影,月光似被卷碎的海浪,散落在夜幕深處。

    齊岷舉步往前,抱著虞歡往聆濤苑走。

    “為什么不快樂?”

    “不知道?!?/br>
    齊岷不做聲。

    虞歡反問:“你快樂嗎?”

    齊岷:“不知道?!?/br>
    虞歡似不滿意,伸手搡他眼睛。

    齊岷偏開臉:“別鬧?!?/br>
    承云閣離聆濤苑有很長一段路,觀海園里夜里不興放太多燈,周遭又草木蔥蘢,便更顯得影影綽綽,虞歡看著齊岷朦朧不清的臉,伸手扯他嘴角。

    “那你笑一個(gè)吧,”虞歡恃醉行兇,態(tài)度囂張,“……你給我笑一笑,我就不鬧了?!?/br>
    齊岷被揉得俊臉快變形,躲又躲不開,皺著眉警告:“虞歡?!?/br>
    “叫誰呢?”虞歡要發(fā)脾氣。

    齊岷忍耐著,側(cè)過頭,虞歡的手從他下頜滑下來,撫過喉結(jié)。

    齊岷頜角一繃。

    “笑一個(gè)……”虞歡的魔爪不收,抓著喉結(jié),摸回臉龐,像千萬只蟻爬過心房,在身體里激開驚濤駭浪。

    齊岷縱身一躍,施展輕功飛掠回聆濤苑里,闊步走入廂房,燈都沒點(diǎn),把虞歡扔在床上。

    虞歡抱住他脖頸,拉得他壓下來,齊岷下意識(shí)躲開,被虞歡趁虛而入,翻身壓住。

    床柱震動(dòng),本就合著的帳幔在一飄以后,攏住床上風(fēng)光,黑暗里,虞歡坐在齊岷腰上,俯下來,捧住他發(fā)燙的臉,喃聲道:“你也不快樂,對(duì)嗎?”

    齊岷屈著膝,一只手垂在身側(cè),一只手握著虞歡的肩膀,聽得這一問,胸膛里莫名扯開細(xì)微的刺痛,便在愣神時(shí),虞歡忽然開口:

    “齊岷,我們再親一次吧?!?/br>
    作者有話說:

    歡歡:又有大美人投懷送抱,這個(gè)男人太幸福了。

    —

    (掉落小紅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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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我夢里全都是你。”◎

    月光晦暗, 夜沉如水,帳里分明很靜,卻似有浪潮卷上天際,朝著胸膛狠狠拍打下來。

    齊岷斂神, 看向咫尺間這雙秋波盈盈的眼眸, 整個(gè)人像是一塊被浪潮席卷離岸的礁石,沉入波濤洶涌的大海里。

    虞歡捧著他的臉, 低頭, 緩慢而鄭重地吻下來。

    齊岷胸膛劇烈起伏,在虞歡吻落的那一瞬間, 別開了頭。

    柔軟的唇瓣擦過鼻尖,落在臉頰上, 往下一劃, 停在頸側(cè)。

    齊岷全身繃緊, 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拳, 另一只手緊緊地按著虞歡壓下來的肩頭,似瀕臨溺亡的人緊抓住最后的一根浮木。

    虞歡抬起頭, 目光從茫然到悲傷:“……為什么要躲?”

    炙熱的唇貼在臉側(cè),每開合一次,便是撩人的馨香噴灑而來, 至于酒氣,早分不清是從誰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齊岷渾身僵硬,胸腔沸騰, 瞪著被月影籠住的帳幔,喉嚨像是被鎖住。

    為什么要躲?

    又為什么還沒有躲?

    虞歡沮喪而悲痛, 胡亂扳回齊岷的臉龐:“為什么?為什么要躲開我?”

    齊岷抓住她作亂的手, 不敢往回看, 眼睛里似翻涌著一片黢黑的、破碎的海。

    “齊岷……”

    虞歡雙手被擒,身體便開始不再安分,代以雙腿糾纏上來,膝蓋壓住一塊禁區(qū)。齊岷雙眼一閉,反手在虞歡頸后疾點(diǎn),騰身而起。

    虞歡低吟一聲,倒在齊岷懷里,被他放平在床榻上。

    齊岷下床,近乎于逃。

    廂房外,云層蔽月,夜色凄迷,秋風(fēng)里卷著疏冷的涼氣,松濤聲壓著遠(yuǎn)處的海浪聲,在耳廓繚繞。

    齊岷收住腳步,沉默地站在院中,聽到的卻是一片徹底慌亂的、失控的心跳聲。

    *

    卻說春白從承云閣里拿來解酒湯后,發(fā)現(xiàn)齊岷、虞歡已不在閣下花廳,便捧著漆盤返回聆濤苑。

    進(jìn)院門后,夜風(fēng)肅肅,正房、廂房里竟都是黑黢黢一片,沒有半盞燈火。春白心慌,以為齊岷、虞歡并沒有回來,便要掉頭離開,卻見墻角松樹底下坐著一人。

    春白一震,定睛分辨后,更是愕然:“齊大人?!”

    齊岷坐在水池邊的矮石上,身形被樹影壓著,漠然道:“人在屋里,進(jìn)去吧?!?/br>
    春白怔忪地應(yīng)一聲,莫名感覺齊岷此刻很冷,不敢多留,欠身一禮后,捧著漆盤走進(jìn)廂房里。

    屋里漆黑,沒點(diǎn)燈,春白一面疑惑,一面摸黑放下漆盤,從圓桌上拿來火折子,點(diǎn)燃燭燈。

    虞歡睡在里間的床榻上,帳幔是垂落的,春白掀開,見虞歡平躺在床上,面頰潮紅,衣衫微亂,但并沒有被扒開的痕跡。春白松了口氣,想起外面的齊岷,為自己那一瞬間的邪惡念頭深感不齒。

    齊大人那樣的人,怎么會(huì)趁人之危呢?

    況且,他要想對(duì)虞歡做些什么,多的是機(jī)會(huì),何至于在這里摸黑行事?

    屋里沒點(diǎn)燈,多半就是太匆忙的緣故罷了。

    春白摒開雜念,探頭去喚虞歡,喊半天,虞歡都沒什么反應(yīng),儼然酣醉的樣子。春白無奈,放下帳幔,走回外面,端起圓桌上的另一碗解酒湯。

    解酒湯是承云閣里的小廝給的,說是既然齊岷也喝了酒,便一塊給了兩碗。春白端起一碗往外走,見齊岷仍坐在松樹下,便上前說道:“齊大人,奴婢看您在席間也喝了不少酒,便多拿了一碗解酒湯過來,您趁熱喝了吧。”

    齊岷沉默,似根本沒聽見,春白便壯著膽喊:“齊大人?”

    風(fēng)越來越大了,深淺參差的樹影在齊岷身上搖曳,春白看見齊岷掀起了眼,目光銳利清明。

    春白心里“咯噔”一聲。

    “退下?!?/br>
    齊岷聲音很輕,卻明顯壓著極深的疲憊和不耐,春白頭皮發(fā)麻,手里的解酒湯差點(diǎn)端不住,頷首走了。

    聆濤苑里有負(fù)責(zé)照顧人起居的丫鬟,春白喊來兩人,幫忙伺候著虞歡洗漱完后,拉攏帳幔,吹滅里間的燭燈。

    外間圓桌上仍放著那兩碗解酒湯,春白心知是沒人會(huì)喝了,黯然一嘆,端起來走去屋外,倒在了石階底下的花圃里。

    轉(zhuǎn)頭看時(shí),松影深處仍坐著一人,風(fēng)吹不動(dòng),竟像是雕像一般。

    *

    后半夜,承云閣。

    “嘭”一聲,程義正憤怒地扔掉桌上的茶盅,拍著桌面罵道:“第幾回了?這點(diǎn)破事都干不好,我養(yǎng)你來有何用?!”

    圓桌外,慶安跪在地上認(rèn)錯(cuò),不住解釋:“回少爺,合歡散當(dāng)真是下在解酒湯里了,可不知為何,那叫春白的侍女回聆濤苑后,沒有把解酒湯拿給王妃和齊大人喝,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把解酒湯倒在花圃里了。”

    程義正氣得又開始摔茶盅。

    慶安哆嗦,不迭喊著“少爺息怒”,程義正轉(zhuǎn)過身來,橫眉豎目。

    “息怒?再剩最后一天,錦衣衛(wèi)便要派人來接走燕王妃。等人一走,我便是有十只手也再難轉(zhuǎn)圜局面,你讓我怎么息怒?!”

    慶安心念疾轉(zhuǎn),說道:“這有何難?登州再怎么說也是咱們的地盤,何況觀海園獨(dú)在海島,錦衣衛(wèi)來接人,咱不讓他接著便是!”

    程義正“呵”一聲冷笑:“你底氣倒是比我還足?!?/br>
    慶安赧然,自知阻攔錦衣衛(wèi)接人難度多大,然而話已放出,為保住日后在程義正跟前的地位,只能厚著臉皮承諾:“少爺放心,別的小的不敢保證,但這一次,錦衣衛(wèi)一定來不了登州,接不了燕王妃!”

    程義正眼神狐疑。

    慶安舉手發(fā)誓:“若再讓少爺失望,慶安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程義正深吸一氣:“行,本少爺就再信你一次。”

    *

    虞歡次日醒來,頭痛欲裂,春白親自下廚煮了碗解酒湯給她喝下,才見她眉頭舒展開來。

    放下瓷碗后,虞歡坐在鏡臺(tái)前,由著春白梳妝,想起昨天夜里斷片前發(fā)生的事,疑惑道:“齊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