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風情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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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樣?!庇輾g莞爾。 “不一樣?!饼R岷否認。 夜色籠罩著齊岷沉靜的臉龐:“齊某孑然一身,王妃親人尚在,生死存亡,全在于王妃一念。王妃既然喜歡圓滿,便不該作繭自縛?!?/br> 虞歡能聽懂他的弦外之音,笑笑:“可是大人有沒有想過,今夜以后,萬歲爺還愿不愿意寬宥我?” 齊岷蹙眉。 虞歡環(huán)視被夜色吞沒的山林、大海:“孤男寡女,荒郊野嶺,今夜以后,世人眼里的你我會是什么關(guān)系,大人沒想過?” 齊岷神色靜默,明白虞歡的意思,她是想說,就算他沒有跟她發(fā)生什么,今夜獨處的事情傳開以后,世人一樣會非議。 齊岷很平靜:“清者自清?!?/br> “是嗎?” 虞歡收住腳步,低低一笑,在齊岷走上來時,抱著滿懷的貝殼向前一大步。 齊岷駐足,回神時,唇已被虞歡湊上來吻住。 海浪襲來,潮聲似一場傾盆而下的雨,吞沒五感,虞歡踮起腳尖,抱攏滿懷美麗的貝殼,覆住齊岷被海風吹得微涼的薄唇。 齊岷身形僵住。 潮聲洶涌,虞歡挪開唇,低聲說:“清不清,大人心里有數(shù)?!?/br> 垂在腿側(cè)的大手一瞬間收攏,指縫里閃爍的微光消失不見,齊岷垂睫,漆黑的眼睫底下翻騰起滔天的浪。 虞歡笑,笑出一對尖尖的梨渦,掉頭跑開。 作者有話說: 初,吻,來,啦! 今天必須讓指揮使發(fā)次紅包(雖然他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第三十章 ◎“做一次露水夫妻,有何不可?”◎ 浪潮起伏, 靠近樹林的礁石后,篝火躍動,虞歡就著最里側(cè)的一大塊礁石躺下來,頭枕著胳膊。 面前放著今晚撿來的貝殼, 滿當當一堆, 有白的,有黃的, 有紅的, 有些帶著斑紋,有些是純色。 虞歡耐心地把貝殼撥弄整齊, 眉尖微微一顰。 漂亮的貝殼她都有了,可惜的是, 就缺一顆珍珠。 虞歡目光朝前放。 齊岷背對著篝火, 坐在前方的礁石缺口處, 身形似一座山, 冷硬又沉默。 虞歡知道他現(xiàn)在恨不能撕掉自己,但還是厚著臉皮問:“大人沒有撿到珍珠?” 果然, 回應(yīng)給她的只有風聲、潮聲、篝火燃燒的嗶啵聲。 虞歡不以為意,低下頭開始入睡,睡前說:“明日我想看日出, 勞煩齊大人叫一叫我。” 前方仍舊沒回應(yīng),篝火隔在二人中間,嗶啵有聲。 虞歡算是明白了, 某人今晚是鐵了心要做一座山。 虞歡心里哼一聲,不再叨擾, 閉上眼睛, 很快入夢。 夜風吹著身后烏泱泱的樹林, 海浪在眼前一波接一波地卷上岸來,拍打著遠處的礁石,濺起碎雪一樣的浪花。 海面起伏,漫天星辰似被打翻在了浪里。 齊岷坐在礁石缺口處,堵著風,手里摩挲著一顆泛著微光的珍珠。 海風吹在面頰上,有些冷,唇跟著變干燥,然而先前留在上面的那抹觸感仍像烙鐵一樣地烙著。 齊岷眼神冷凝,目光在海上。 身后傳來勻長的呼吸聲,是虞歡睡熟了,齊岷從懷里拿出放丹藥的白瓷瓶,把珍珠放進去。 然后,齊岷起身脫掉外袍,走至虞歡跟前。 火光燁燁,虞歡蜷著身體睡在礁石底下,雙手收在下巴處,頭顱低著,模樣竟像一只貓。 齊岷沒多看,扔下外袍給她蓋上,走回缺口處坐下。 * 亥時三刻,本該熄燈的永安寺里仍舊燈火通明,大殿里,辛益焦躁地徘徊著,聽得殿門從外打開,立刻看去。 跪在蒲團上向菩薩祈福的春白跟著轉(zhuǎn)身,見得錦衣衛(wèi)張峰匆匆行來,向辛益抱拳一禮。 “還是沒有大人跟王妃的下落?”辛益見張峰神色疲憊而黯淡,已然猜出結(jié)果。 張峰果然搖頭,說道:“靠近寺廟的山林都派人搜過了,沒發(fā)現(xiàn)大人跟王妃的蹤跡?!?/br> 事發(fā)以后,張峰當即聯(lián)絡(luò)了登州府衙,一是叫他們幫忙押送在寺里擒拿的東廠要犯,二是派人增援云盤山,尋找失蹤的齊岷、虞歡、辛蕊等人。 如今,辛蕊那邊已經(jīng)大概查明眉目,派人去救,齊岷這邊卻仍然下落不明。 辛益黑臉沉著:“接著查?!?/br> “是?!?/br> 張峰領(lǐng)命走后,辛益又開始在大殿里走來走去,春白跪在蒲團上祈禱,聽得他腳步聲越來越沉悶煩躁,不由多看了幾眼。 最后一眼,被辛益逮住,春白被他那眼神嚇得一哆嗦,忙扭回頭。 辛益本想問“看什么”,轉(zhuǎn)念想到她也在憂心,便緩了語氣,改問:“幾時了?” 春白看一眼更漏,回:“馬上子時了?!?/br> 辛益整個人的氣壓明顯更低。 春白抿了抿唇,勸慰道:“齊大人英明神勇,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問題,辛大人不必太擔心了?!?/br> 這是春白的心里話,上次在青州廟會上,齊岷就把虞歡護得毫發(fā)無損,這次雖然情況兇險一些,可是齊岷策馬追上來時,氣勢相當撼人,春白莫名有一種信任感——齊岷一定是能救下王妃、護住王妃的。 辛益眼神依然很冷:“你以為我擔心的是這個?” “那……大人擔心的是什么?”春白怔然。 辛益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略一思忖后,走上來。 “如果今晚上一直找不著人,那我家大人,跟你家王妃——” 辛益用手指著春白,語氣越發(fā)有種咬牙的架勢:“孤男寡女,荒郊野嶺,會發(fā)生什么,你不擔心?” 春白一震后,恍然大悟。 虞歡對齊岷的心思,已然快能媲美司馬昭了,聯(lián)想虞歡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事,春白心驚rou跳,不敢再往下細想。 辛益便見春白眼神閃爍,嚅囁說:“可是,大人先前不是都說了,齊大人是個連柳下惠都要自愧不如的正人君子。想來,像齊大人這樣潔身自好的人,必然不會跟我家王妃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是吧?” 辛益一聲冷笑。 春白:“……” 是呢,他家大人是正人君子了,可是她家王妃很不是??! 春白掙扎:“……那就算我家王妃想要做什么,憑齊大人的本事,應(yīng)該也不至于讓王妃為所……欲為吧?” 齊岷那樣的男人,他要是不愿意,哪個女人能侵犯得了?春白等著辛益的認同,然而半晌,等來的只有沉默。 春白:“?!” 辛益面沉如水,心亂如麻,走開。 春白大驚:“辛大人,難道齊大人對我家王妃……” “做夢呢?”辛益打斷。 春白弱聲:“那就是說,他倆在一起還是很‘安全’的?” 辛益心想“安全個屁”,管他倆有沒有做出越軌的事,今晚要是獨處一夜,名聲便必然難以保全。 眾口鑠金,日后這件事情傳至萬歲爺耳里,頭一個被波及的,只會是齊岷。 辛益面色鐵青,再一想最近齊岷對虞歡的態(tài)度,臉越發(fā)黑得鍋底一樣,轉(zhuǎn)身往外。 “大人去哪兒?” “找人!” “大人等等,我也去!” * 初秋的夜晚并不漫長,大概卯時,黑壓壓的天幕盡頭開始破開一束微光。 齊岷小臂搭在膝蓋上,看著那束微光慢慢擴開,天空從黢黑變成蒼藍,起身,走至虞歡跟前。 礁石堆里的篝火沒有滅,亮光燁燁,虞歡睡在最里側(cè),睡姿又變了一個。 齊岷彎腰撿蓋在她身上的外袍,發(fā)現(xiàn)衣袍早被她卷在身下,衣領(lǐng)被攥在她手心里,抵著臉頰。 齊岷試著拉了一下,沒拉動。 風吹著篝火,躍動的火光照耀著底下人的睡顏,齊岷看了一會兒,斂眸,看向擺在地上的那一堆貝殼。 貝殼大大小小,統(tǒng)共有二十三個。 虞歡今年,是二十三歲吧。 腦海里莫名閃過這個念頭,齊岷斂神,退開一步,在篝火前坐下。 篝火燃燒,驅(qū)散著身體上的寒氣,齊岷往火里扔著樹枝,再抬頭看時,海天相接處光澤斑斕,魚肚白吞沒灰藍,正放著金紅色的霞光。 日頭該探出來了。 齊岷垂眸,沉默少頃后,扔下樹枝。 虞歡是被一陣“啪啪”的聲音吵醒來的,睜開眼時,看見天光朦朧,有人在敲打她辛苦撿來的貝殼。 虞歡一骨碌坐直起來,不及發(fā)作,那罪魁禍首放下貝殼,站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