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巴納德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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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誰。 有人低聲問,她想了想,就回答了。 因為要想答案,在西裝下那顆腦袋抽泣的弧度都小了點。 “我特別……特別……愛的。” “是我做的……不好!” “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會好好對它的。嗚嗚嗚——” 江聿梁忽然想起什么,抬頭邊抽邊問:“你……能不能……再給我搞瓶酒來——” “沒有?!?/br> 好心路人的聲音似乎冷了很多。 江聿梁也不知道為什么,委委屈屈地抱著電線桿,憂傷不已地靠著。 哭累了,就困了。 這該死的困意,來去如風(fēng),她被牢牢掌控。 江聿梁伸手,把西裝扒拉下來,換了個坐著舒服點的姿勢,閉上眼,順便給自己洗腦:“我瞇一分鐘,就一分鐘?!?/br> 還沒進(jìn)入夢鄉(xiāng),額頭就被輕彈了個栗子。 ——別睡。 …… ——這么討厭陳牧洲? 對方聲音很輕,但栗子都彈不醒的人,聽到人名忽然睜開眼睛,眼眸都被怒火點亮了:“陳牧洲!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個屁啊他——” 江聿梁說完,又迅速閉上眼睛難受地哼哼:“我手機(jī)呢,給我手機(jī)……” 路燈之下,陳牧洲單膝跪在地上,手臂垂在膝蓋上,一個方便平視她的姿勢。 他看了很久,把外套重新幫她蓋回去,彎腰把人輕松抱在臂彎,沿著路邊走了一段,路燈把兩個人的剪影拉的很長,樹葉在夏夜微風(fēng)中輕輕搖擺,沙沙作響。 生活似乎是這樣的。 在極致的苦痛之中,偶爾展露慷慨。賜一方天地,撈一把,任撐不住的人撒野過后,誘惑著他們,繼續(xù)一步步走下去。 陳牧洲不介意,偶爾做一回好事。 因為有人也曾拉過他一把。 * 鄭與在禮灣一號門口等到凌晨,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被車大燈照得一個激靈。 他剛想發(fā)火,定睛一看,來車是輛熟悉的灰藍(lán)色rapide,頓時松了口氣。 沒等陳牧洲停穩(wěn),鄭與已經(jīng)下了車,揮揮手示意自己在這。 灰藍(lán)色轎跑收燈熄火,但車上的人遲遲沒下來。 鄭與走上前,好奇地往里看,又敲了敲車窗。 ——怎么了? 他沖陳牧洲做了個口型。 催促的意思也很明顯,您老人家怎么還不挪窩? 過了會兒,人還是出來了,倒是慢悠悠的…… 嗯,不太想見他的樣子。 鄭與認(rèn)為,跟陳牧洲這種人能混到一起,最重要的品質(zhì)就是臉皮厚,第二重要的品質(zhì)是,臉皮要特別厚。 鄭家小少爺早修煉出來了,看到也當(dāng)沒看見,當(dāng)他還是皺了皺眉。 撲面而來的一股酒精味,說重也不算重,但繚繞著不散,還挺明顯。 鄭與目瞪口呆:“大哥,你……你翹了那邊,去喝酒了?” 陳牧洲不置可否。 “有事說事?!?/br> 禮灣是新城前年的新樓盤,位置頂尖的別墅區(qū),離市區(qū)距離偏遠(yuǎn),陳牧洲偶爾會來這邊住。 鄭與本來也想在這里買一套,可惜自己掙的只有八位數(shù),還暫時沒法全砸在不動產(chǎn)上。他也不想跟家里張口,就暫時擱置了。 就有事沒事過來晃一圈,陳牧洲也無所謂。 陳牧洲剛要往里面走,就被鄭與大驚失色地攔?。骸鞍グィ惝?dāng)我閑的啊,為什么在噴泉這邊堵你?” 鄭與朝別墅的方向給他示意:“……有人?!?/br> 敢隨便進(jìn)到陳牧洲地盤,招呼都不打的人,人選幾乎不做他想。 鄭與拍拍他肩,放低聲音:“陳叔在。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今天換個地方?。俊?/br> 即使有夜色做掩映,男人的神色幾乎是清晰可見地變冷。 陳家上一任董事,陳牧洲生父,陳和愷。 陳牧洲回到陳家后這些年,經(jīng)歷的所有幽深復(fù)雜、險關(guān)重重,基本都要拜這個人所賜。 陳和愷,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可控的范圍里,隔空觀虎斗,最好撕的兩敗俱傷,白骨森森。 既然喜歡,陳牧洲就送他也上場試一試。 可惜沒多久,陳和愷就低了頭,退居二線,不再插手集團(tuán)事務(wù)。 鄭與見他沒說話,又小心地問了一遍。 這是他逆鱗,鄭與也不敢隨便碰。 陳牧洲:“不用。” 他走出兩步,大概是忘了什么東西,忽然又折返,去副駕駛上把西裝外套取出,隨手掛在臂彎。 鄭與拉了陳牧洲一把,低聲問道:“我能問一下嗎,你跟宗奕那邊,怎么回事?。康綍r候要真有我能幫忙的,我也得知道個大概啊?!?/br> 陳牧洲無聲看著他。 鄭與:“……” 鄭與干笑了一聲:“不會真是,我猜的那樣吧。因為最近剛認(rèn)識那個——” 他不像那樣的人啊。 別說這個女生不像什么千金了,就算是當(dāng)年的千金真來了,鄭與完全能想到陳牧洲會怎么答謝。 ——看對方愛好是什么,換算成錢直接打過去。 陳牧洲輕哂。 “宗家人什么德行,你應(yīng)該清楚?!?/br> “我見過很多人,我也不算什么好貨色,” 陳牧洲的視線越過鄭與的肩,投向茫茫夜色,語氣隨意:“但比他們更爛的,我沒見過?!?/br> “我不是在幫她。” “只是不想讓宗奕得手?!?/br> 陳牧洲說。 鄭與:“啊……就這樣?” 陳牧洲反問:“不然呢?” 鄭與摸了摸后腦勺:“ok。我完全理解。但你……把握點分寸,控制點度?!?/br> “嗯?!标惸林揶D(zhuǎn)身離開,扔下一句:“沒事就滾吧?!?/br> 鄭與笑嘻嘻:“得嘞!你悠著點,別把叔叔氣太過了?!?/br> “對,有個事,你在榕城待過?空了幫我查下?!?/br> 陳牧洲走出幾步,又停下對鄭與道:“榕城三中,師附,這兩所學(xué)校,往前數(shù)——十年吧,就那幾屆里,有沒有叫林宇杰的人?!?/br> 這個小事太簡單了,鄭與順手就能辦,看陳牧洲這么平靜,應(yīng)該也不是多大的事,也沒細(xì)問:“行,查到我告訴你?!?/br> 鄭與開著拉風(fēng)橙色gt離開時,冷不丁想到一件事。 ——哎,陳牧洲不喜歡穿西裝的,剛才竟然能記得起拿西裝外套。 稀奇。 * 與此同時,宗氏燈火通明的大樓內(nèi),47樓董事辦公室。 宗奕沒有留下任何人,自己坐在老板椅內(nèi),一遍遍看著電腦里的視頻。 這是左啟然發(fā)來的。 平時一些非公事類的雜事,相比起其他人,這個年輕人是他最放心的。上次回程的飛機(jī)上,他還跟自己說已經(jīng)找了人,會給點適中的教訓(xùn)。 這個事太小了,小到宗奕懶得過問。 但江聿梁那次,竟是左啟然難得失手的意外。 幾個打手進(jìn)了醫(yī)院,但都是輕傷,基本沒一兩天就出院了,其中一個實力較強(qiáng)的,跟江聿梁纏斗相對久,醒了以后,甚至連醫(yī)院都沒去,拘留半天就放了出來。 左啟然前幾天找到這幾人,想探出江聿梁大概的水深,畢竟交過手。 但纏斗到最后的那個高而壯的打手,卻不見了。 他覺得奇怪,就花了點心思查,最后的發(fā)現(xiàn),就是一段視頻。 那打手平時在西崗一家地下拳場,偶爾賺點出場費,還有跟新手對擂,下死手的習(xí)慣,兩拳把對面打到重度腦震蕩。 在視頻里,晃動的鏡頭記錄了一段很簡短的對話。 八角籠下,打手跟一個男人在說話。 音色對比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