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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一句委婉的提醒。 赫連瑾恍然。 “光顧著說話了,你瞧。”他含笑,“倒忘了快到晚膳的時間了?!?/br> “也罷?!彼?,“那……” 他看著顧淵,和善地笑了笑:“時候也不早了,行舟,你和五弟,便留下來,陪朕用個晚膳如何?” 顧淵頓了一頓。 他抬起眼,看見了一旁赫連霄有些愕然的目光。 * 宮女太監(jiān)擺上晚膳的間隙,赫連瑾看著座下的顧淵,笑著開了口。 “行舟?!彼?,“今日倒是冷清了些。朕憶你高中那一日的狀元宴,可真是風光無限?!?/br> 顧淵笑了一笑:“難為陛下還記得?!?/br> 赫連瑾慢條斯理地喝了一盞茶。 “怎么能不記得呢?!彼溃拔宓?,你當時不在京中,倒是不知。行舟高中自京城內(nèi)打馬而過的那一日,滿街的世家小姐都在窗口望他,那些,可都是戀慕他的人。可惜……” 他搖了搖頭,沒說下去,笑著喝了口酒。 赫連霄皺眉。 顧淵臉上的笑意斂了些,卻沒有開口。 赫連瑾看著他,眸光一閃。 “蘭筠今日下午,剛來宮中陪太后說了會兒話?!彼氐溃靶兄郯?,不知你們來的時候,可有遇見她?” 他笑了笑,“她可是親口跟朕說過,很仰慕你呢?!?/br> 赫連霄看了顧淵一眼。 顧淵神色不變,道:“多謝郡主垂愛?!?/br> “這怎么是垂愛呢?!焙者B瑾轉(zhuǎn)著手上的酒杯,意味深長,“郎才女貌,分明是良配啊?!?/br> 這一回,顧淵沒有接話。 他只是垂著眼,看著面前擺著的酒杯,今日,他還滴酒未沾。 他并不想喝醉。 他不說話,而赫連瑾所說的那句話,顯然也并不是一個問句。 挑不出錯,便只能任由寂靜蔓延。 許久,殿門突然緩緩打開,匆匆走進來了一個人。 赫連瑾的筷子一頓。 他緩緩地抬起了眼,看向了走近他的趙春貴,然后,看到了對方臉上略有些緊張的神情。 趙春貴在他身邊附耳說話的時候,顧淵才動了筷子。 “殿下怎么不吃?”他輕聲道,“這道雞蛋羹滑而嫩,手藝不錯?!?/br> 赫連霄抿了抿唇。 他不明白顧淵怎么還有心情吃飯。 “你吃?!彼?。 顧淵笑了一笑,一勺一勺地舀著吃。 一碗雞蛋羹見底的時候,趙春貴退到了一旁,只剩了一個臉色難看、勉強維持住神色的赫連瑾。 顧淵慢條斯理地放下了碗筷。 “陛下?!彼溃俺加猛炅??!?/br> 他頓了頓,“臣遭此一難,家中二老難免掛念,還請陛下允準臣暫退,回去拜見二老?!?/br> 赫連瑾看著他,緩緩地露出一個笑。 “應該的?!彼?。 顧淵起身,和赫連霄一起,離開了大殿。 * 一出殿門,顧淵就加快了腳步。 赫連霄急急地跟著他往外走,一面走,一面開了口:“今日,他是……” 顧淵停下了腳步。 他突然抬起頭,看向了赫連霄,笑了一笑。 說實話,他們倆其實算不上太熟。唯一的交集,便是赫連笙。 但是在軍中相處了許久,赫連霄與他,也不免有些同袍之誼。 在赫連霄的記憶中,顧淵一向是溫文爾雅的,從未露出過這樣…… 近乎于陌生的神情。 他有些遲疑地開了口:“顧大人?!?/br> “五殿下不必緊張?!鳖櫆Y笑了一笑,“臣只是想問您幾個問題。” 他頓了頓,“今日,殿下應該看出來了,圣上有意強留,這會兒,御林軍應當已經(jīng)將驛館翻了個底朝天,為的,就是找出一個人?!?/br> 赫連霄猛地抬起了眼。 顧淵牽了牽嘴角:“若是今日,御林軍在驛館中找到了七殿下,那么便是人證俱在。你我二人,便會連同殿下一起,以謀反罪名被送入天牢。殿下,你信不信?” 但是,御林軍沒有找到人。 再怎么樣,顧淵和赫連霄也是功臣。赫連瑾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今夜,他失敗了。 赫連霄動了動唇:“我……” “我信。”他吐出了一口氣,道。 顧淵笑了一笑:“那您信不信,這一天,早就不遠了。” 赫連霄閉了閉眼。 “你想說什么?”他道,臉色有些蒼白。 顧淵頓了頓。 “臣什么也不想說?!彼钌畹乜戳撕者B霄一眼,“臣只是想問,知道了這件事后,殿下是否會怨恨七殿下?!?/br> “當然不會!”赫連霄脫口而出。 小七本就不該死。 更不該躲躲藏藏地在北殷度過一生,京城才是他的家。 他怎么會因為小七回家,就怪他連累自己。 顧淵看著他,難得地有了一絲動容。 然后,他緩緩地道:“那么……” “殿下分明戰(zhàn)功累累,為梁楚出生入死,到了今日,卻仍要被這般猜忌構(gòu)陷。殿下心中,可有不甘?” 赫連霄猛然抬起了眼。 他們甚至還未出皇宮,長長的官道上杳無人煙,顧淵的身后,是一輪清冷的孤月,是詭異的凄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