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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笙在他面前永遠是笑著的,永遠是溫軟而乖巧的。 這些東西換來了他的苛刻、冷待還有惡意。 是。 他可以說,那個時候他誤會了赫連笙給顧亭月下藥。 可是報復的方式有很多種,他選擇了最能傷害赫連笙的那一種。 目的是…… 他自己的欲/望。 ……到最后。 即便是誤會也沒能阻止上他喜歡赫連笙,但是在南羌河畔,他對赫連笙的態(tài)度,依然是施舍一般的居高臨下。 因為赫連笙慣著他。 他被包容得太久了,以至于恍惚之中,他真的有一種錯覺。 無論他怎么對赫連笙,赫連笙他都…… 永遠不會離開他。 可是他離開了。 后知后覺的、巨大的恐慌蔓延在顧淵心底,他比冷宮那一日還要不敢面對這個現(xiàn)實,就像那一日,他見到赫連笙的尸體,心口已經(jīng)先一步變得鈍痛。 他終于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擺在他面前的卻是血淋淋的現(xiàn)實。 ……他必須做點什么。 要不然,他覺得自己會立刻被這些情緒折磨得崩潰。 就在這時,面前傳來了小侍女的聲音。 “什么?當?shù)袅??”她失聲道?/br> 顧淵猛地抬起了眼。 “當給哪家店鋪了?”他開了口,呼吸急促。 夫妻倆是普通的老百姓,哪見過這陣仗,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個當鋪的名字。 顧淵踉蹌了一下,轉身就走。 不多時,他趕到了那家店鋪。老板看見他,非常吃驚: “顧公子?” “玉笛是么?什么時候典當?shù)??您別急,我來看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瞧了瞧魂不守舍的顧淵,心中頗為驚奇。 顧淵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家世好,長得好,又能文能武。 當年他高中,多少高門貴女盼著要嫁給他,他卻轉頭跟皇室結了親。 現(xiàn)下,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驕縱任性的小殿下,顧家又在朝中炙手可熱,他以為他見到顧淵時,對方會春風得意,卻沒想到,對方會是這么一番倉惶的境況。 “找到了?!彼麑χ~本,“7號柜?!?/br> “已經(jīng)賣出去了?!?/br>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抱歉啊顧公子,時間太久了,這根玉笛已經(jīng)……” 他的話說了一半。 因為他抬起頭,錯愕地看到了顧淵布滿血絲的眼睛。 “賣給誰了?”他輕輕地問。 * 京城,芙蓉樓。 小倌兒薛嘉剛剛送走了一位腦滿腸肥的客人,拖著疲憊酸痛的身子,坐在鏡子前數(shù)著銀票。 “呸?!彼止镜溃袄仙?,真摳?!?/br> 他們得的銀錢是要上交的,唯獨這些額外開恩賞的,是他們自己的收入。 這老頭兒是他的??停豢上С鍪植⒉淮蠓?,每每花樣還多??偸钦垓v得他死去活來。 薛嘉心情不佳,將銀票往抽屜里一甩,就準備起身去廚房要點吃的。 剛剛站起來,他的房門就被推開了。 “誰啊?!?/br> 他不耐煩地道,一抬起頭,卻看到了張清冷又蒼白的臉。 他一怔。 作為小倌兒,他也算閱人無數(shù),卻沒見過像面前這樣氣質優(yōu)異、又俊秀好看的人。 一時之間,他剛剛的氣焰小了幾分。 “公子找誰?”他道。 與此同時,他悄悄看了眼鏡子,調整了一點角度,力圖讓自己變得更為好看一些。 但是他的面前,卻似乎是個瞎子。 對方對他的小動作視若無睹,只是盯著他,嗓音沙啞地開了口:“陳嵐,你認識么?” 薛嘉一怔。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有些耳熟。 少頃,他有些遲疑地開了口:“……記得。” “陳大人前些日子來得比較勤?!卑l(fā)現(xiàn)這個難得對了他胃口的公子其實是來找人的,他有些失望,興趣缺缺地一邊理著柜子,一邊開了口,“最近這段日子不怎么來了,公子有什么事么?” “他送過你一支笛子。”那個人開了口,“你可有印象?” 不知為何,薛嘉從中,聽出了一點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愣了愣。 “有么?”他心不在焉地道。 “怎么沒有!”公子身邊,一個書童模樣的人忍不住開了口,“陳大人親口說了,記得很清楚,說這根笛子送給你,是為了討你歡心的,怎么會沒有呢?” 這番話并不客氣,話音落下,顧淵就低聲斥了他一聲“阿福!”。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薛嘉原本就心情不佳,眼下,被這么部分青紅皂白地質問了一通,火氣也上來了。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彼p嗤,“陳大人都說了,那是討我歡心的,自然讓我隨意處置,關你什么事?” “想知道啊?!彼D了頓,嘴角勾了起來,“讓你公子陪我睡一覺唄,睡高興了,我就告訴你?!?/br> “你!” 阿福從來沒進過青樓楚館,也沒見過這等伶牙俐齒的人,氣得漲紅了臉。 下一秒,他就聽到了顧淵的咳嗽聲。 顧淵今日出來得急,還發(fā)著高燒,眼下兩頰還有著紅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