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也沒說什么，只是在那里站了一會兒，等著禿鷹召喚她。

    “臭丫頭，她叫什么？”好半天，禿鷹才從通訊儀里問她。

    “嵐，她叫嵐！”

    “知道了，你出來吧，我們可以開始了。”

    說實話，對于這次訓練，蘇諾還是滿懷期待的。但是當禿鷹沒完沒了地讓她靜坐冥想時，她實在有點失望。

    “我們不應該穿上機甲去訓練格斗技能嗎？”蘇諾很奇怪地問道。

    “我們訓練的是‘道’，而你說的那些只是‘術’。”禿鷹很耐心地解釋著。

    他最開始對這些訓練也很不理解，覺得這些毫無作用，但是等他真正經歷戰(zhàn)場之后，明白這其中的奧妙。

    “道，是自然運行的規(guī)律，是人修生養(yǎng)性，控制自我的根本；而術只是對自然規(guī)律的應用，一個是里，一個是表?！?/br>
    蘇諾聽得云里霧里，感覺禿鷹這些話有點神神叨叨的，“你今天沒喝酒吧！”

    “臭丫頭，我再很認真地教你，你唧唧歪歪什么！”禿鷹有點無奈，不過考慮到蘇諾沒有系統(tǒng)地受過精神力者的訓練，他只能從頭和她講這些。

    “但是聽起來，你所謂的訓練就是讓我做冥想，控制自己的思維，我沒理解錯吧！”

    “是的！越是高階精神力者，對外界的感知就越敏感，也越容易失控。要使用力量，第一步就是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冥想可以讓你超脫自我，拓展識海，將自己與這個宇宙融為一體……”

    “但是，這些我都會呀！”蘇諾奇怪地說道，“小時候，我爸爸說我太愛動了，所以就讓我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觀察星空，然后把自己想象成一顆星星，和天空中的星星一起成為宇宙的一部分……”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禿鷹隨即問道。

    “到后來，我覺得自己身體就是一個宇宙。冥想時，我能清楚地看到這個宇宙的運行，看到一些星星的起源、生長、運行直到泯滅?；蛘呶疑眢w里的那個宇宙和身外的那個宇宙是重合的，能融為一體，又完全不同……”蘇諾很困惑和含糊地解釋著那些感受。

    禿鷹看著蘇諾好一會兒，突然笑起來，“我現(xiàn)在相信你是金翅鳥的后代了！”

    蘇諾也反應過來，原來父親并不是什么都沒教給她。至少，在潛移默化中，他已經開始讓蘇諾進行了系統(tǒng)的精神力訓練。

    “但是這些對我戰(zhàn)斗沒有什么用處呀，我第一和蟲族對戰(zhàn)時，嚇得要死，幾乎就是亂打一氣，也差點丟了性命?！?/br>
    “但是你還是活下來了，不是嗎？”禿鷹很直接地說道，“你和他們不同，帝國的這幫家伙多數(shù)都是忙著進階，忙著增強自己的實力；我們不同，我們最重要的是學會控制自己，單論精神力，我們金翅鳥是生而強大?！?/br>
    蘇諾還是有點不太明白，她很困惑地看著禿鷹，覺得這些話有點匪夷所思。

    禿鷹嘆了口氣，然后說道，“你父親應該很了解你的實力，所以他沒有和你刻意強調你的力量，而是希望你和普通人一樣成長。精神力對你而言，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和你用來吃飯的嘴，用來看世界的眼睛完全沒有區(qū)別。”

    “然后呢？”

    “然后平靜地運用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這和你用手寫字，用腿跑步都是一樣的。”

    “再然后呢？”蘇諾越聽越玄乎，只好干巴巴地問。

    “沒有了！”禿鷹干脆地說道。

    蘇諾差點氣死，花了那么多氣力找到昔日的金翅鳥，就聽了這么一通廢話。

    “就是說，你能教我的就是這些？”

    “確切地說，在‘道’這個層面，我沒有什么可以教你，你的父親已經做的很好了。你之前說你的精神力在e階之上，我還很懷疑，但現(xiàn)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br>
    “接下來，就是‘術’了。你的精神力力等階在我之上，那你的識海應該比我廣闊，接收我的東西也沒什么困難?！?/br>
    說著，禿鷹伸出了右手的食指，輕觸蘇諾的額頭，“來，我?guī)憧纯礆v代金翅鳥的戰(zhàn)斗記憶，你就會明白‘術’是什么了?！?/br>
    “轟！”蘇諾突然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那里是廣闊的星空，無數(shù)的金翅鳥飛翔其間。就像蘇諾第一次穿上機甲，周圍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她覺得自己在不斷地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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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你又對阿諾做什么了！”

    蘇諾覺得自己耳邊吵哄哄，好像是朗在發(fā)脾氣。

    周圍的聲音一下子近，一下子遠，她覺得很累，翻個身又睡過去了。

    等她清醒過來時，已經是三天后了。

    她覺得自己只是睡了一小會兒，又仿佛是經歷了一生那么漫長。

    正想著，朗就推門進來了，跟在他身后的是禿鷹。

    “阿諾，你醒了？餓不餓？”朗很高興地問道。

    蘇諾搖搖頭，隨即又反應過來，連忙點點頭，“很餓！要吃東西！”

    在蘇諾坐在床上大吃大喝時，禿鷹坐在陽臺的門邊看著她，不停地在那里咂嘴，“你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嗎？你看看你，吃相太嚇人，把那個傻小子都嚇跑了……”

    一個小骨碟“砰”地一下子就砸過來了，禿鷹也很利索地閃開了?！澳闶遣皇菍δ切∽記]意思呀，所以完全不用顧及形象，沒有姑娘家會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這副吃相的！”

    蘇諾懶得理他。

    朗剛才有緊急軍務回艦隊了，他看到蘇諾的胃口，知道她已無大礙，走得很放心。

    禿鷹在那扯東扯西半天，蘇諾也不發(fā)聲，最后才來了一句，“你什么時候帶我去看你的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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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諾跟著禿鷹輾轉數(shù)條星艦，終于見到了藏在一條不起眼的貨運艦船上的機甲。

    那具機甲從外形上和“嵐”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保養(yǎng)得也很好，幾乎有八成新，誰又能想到，這具機甲至少有二十多年的歷史呢？

    “這是聯(lián)邦最后一批‘金翅鳥’機甲了；而我也是聯(lián)邦最后一批征召入伍，并考核合格留在‘金翅鳥衛(wèi)隊’的機甲戰(zhàn)士了?！?/br>
    “你經歷過第一次蟲族戰(zhàn)爭嗎？”蘇諾好奇地問道。

    “當然，我可是經歷了最后一場終極大戰(zhàn)呢！”禿鷹面帶懷念之色說道。

    “這具機甲保養(yǎng)得很好，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像只有那些大貴族才能養(yǎng)得起私人機甲吧？”

    “你覺得我這年干臟活，收的那些天價報酬都到哪去了？”禿鷹自嘲地笑道。

    原來如此，但是值得嗎？

    第46章

    和禿鷹熟悉了以后, 蘇諾也曾問過他昔日金翅鳥戰(zhàn)友的下落。

    禿鷹表情幾乎都不能單純用“痛苦”來簡單地形容了。蘇諾也想到自己的父親帶著自己逃亡流浪的那些日子, 各種苦痛辛酸頓時涌上心頭，于是作罷。

    為什么聯(lián)邦會走到這一步，蘇諾的人生經歷不足以回答她自己這個問題。

    但是聯(lián)邦現(xiàn)在付出的代價卻是有目共睹的。

    “死海之戰(zhàn)”中聯(lián)邦平民的幸存率，整個帝國日益嚴重的難民問題, 這些都從側面反映了聯(lián)邦本土的慘狀。

    介于之前拉莫斯總長對聯(lián)邦難民決絕態(tài)度, “哈迪斯星域”的難民問題并不嚴重。而“瑪?shù)铝招怯颉睒I(yè)已淪陷，所以很多有點能力和家底的聯(lián)邦難民就選擇去了“泰瑞莎星域”。

    從和蘭瑟斯羅素不多的那幾次通話中, 蘇諾都能感覺到羅素家族已經有點焦頭爛額了。

    蘇諾不久就回了“黑甲精騎”，她臨行前和禿鷹保留了彼此的聯(lián)系方式。

    禿鷹還是不肯登上帝國軍隊的艦只, 對于這種固執(zhí)蘇諾感到不可理解。

    “到底是什么讓你這么憎惡帝國軍隊，上一次蟲族戰(zhàn)爭時，帝國和聯(lián)邦不是同盟軍嗎？你就一次都沒上過帝國軍艦？”

    禿鷹笑著揉了揉蘇諾的腦袋：“臭丫頭, 那不一樣，那時候雙方是平等的。現(xiàn)在我們這些人都是喪家之犬了, 上了他們的軍艦就幾乎是默認成為他們的走狗。七百年前, 我們的祖先拋棄帝國的一切，遠走宇宙深處，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后代又再次成為暴.政.專.制的幫兇的……”

    蘇諾覺得不可理解，“‘黑甲精騎’的副總督也曾是聯(lián)邦軍人……”

    “但他不是‘金翅鳥’呀！”禿鷹解釋道，“高階精神力的傳承對于血統(tǒng)的依賴非常嚴重，能進入金翅鳥衛(wèi)隊選拔的那些人, 幾乎都是早年從帝國叛逃的貴族精英的后代?！?/br>
    “我們已經丟棄了那些頭銜桎梏, 又怎么會再套到自己的頭上？”禿鷹的表情有點惆悵，他看到蘇諾困惑的表情, “真要追溯起來, 林元帥和克勞狄大帝的血緣關系可能比現(xiàn)在的皇帝和那位暴君的血緣關系還要緊密。所以, 維系我們對聯(lián)邦的情感是理想信念，而不是地域血緣……”

    “即使他們那樣迫害高階精神力者？”蘇諾問道。

    “他們也付出代價了，不是嗎？”

    “可是蘭瑟斯·羅素告訴我，真正當年挑起那場陰謀的人并沒有收到懲罰，現(xiàn)在受苦受難的都是些普通人。”

    “雪崩時，沒有一朵雪花是無辜的！”禿鷹冷笑著說道。

    “哦，所以你其實和拉莫斯總長大人是一個觀點，對吧？”蘇諾聳聳肩，不再想要勸說禿鷹和他一起去“黑甲精騎”了。

    蘇諾的回歸讓朗非常高興，他總覺得禿鷹那個家伙讓人不放心。

    好像朗也沒告訴自己家里，他接觸過金翅鳥衛(wèi)隊成員這件事。

    蘇諾很認同這種做法，畢竟禿鷹以前的職業(yè)身份讓人很忌諱。她怕拉莫斯總長大人知道有這么個人存在，會對禿鷹不利。

    就算沒有什么不利，就憑禿鷹對帝國貴族的排斥態(tài)度，這兩人碰到一起，也不會有什么好事。

    所以，這件事是她和朗·霍華德之間的秘密。

    在蘇諾在“黑甲精騎”實習差不多快一個月時，帝國再次有三個星域淪陷。

    雖然都只是一些中等星域，但是對帝國的打擊依然沉重——有明確地跡象表明，這些入侵的蟲族是以“瑪?shù)铝招怯颉睘橹修D站，進行二次躍遷的。

    它們躍遷的速度越來越快，間隔時間也越來越短。

    整個帝國對雷克斯家族的不滿再次到達高潮！

    無論是皇室、元老院、軍部，還是其他貴族，都在質問雷克斯家族，到底什么時候能收復“瑪?shù)铝招怯颉薄?/br>
    亡羊補牢，總還要補一下吧！

    于是，“龍騎甲”的總督再次換人，拉斐爾·雷克斯的另一位叔叔又坐上了那個位置。

    “拉斐爾大人的叔叔還真是用不完呀！”蘇諾在和朗聊天時，發(fā)出了這樣的驚嘆。

    朗·霍華德都被她的吐槽逗笑了，“從這個角度來講，人多勢眾有時候也不頂用?！?/br>
    “但是像你們家，就只有一根獨苗也比較罕見吧！”蘇諾說道，“好歹羅素家這一代嫡系還是兩個人吧……”

    她也不太確定，好像蘭瑟斯·羅素還有一個堂妹？

    “算了吧，對于羅素公爵大人來說，那個孫女有和沒有也沒啥不同！”朗見蘇諾不太確定，解釋道，“蘭瑟斯的叔叔是e階精神力，可是他的這個堂妹直到成年都還是b階精神力?！?/br>
    “那也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可能視若無物吧！”蘇諾感到不可思議。

    “對于羅素家的繼承權而言，那個孩子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如果這樣，那為什么蘭瑟斯的叔叔早前還要找我們銀鷹小組的麻煩，反正到最后整個羅素家都是蘭瑟斯的，他還折騰個啥呀？”

    “有傳言說，羅素公爵有意跳過蘭瑟斯的叔叔西澤爾·羅素，直接把爵位傳給蘭瑟斯·羅素?！?/br>
    呃，就是說熬了半輩子，到最后西澤爾·羅素啥也落不著，好像也挺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