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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重水復,路途迢迢,再見不知又是幾時。 蘇星回眼底黯然,但她掩飾得極好,面上帶笑地叉手道:星回記住了,星回謹記舅舅的教誨。 這天晚上,燭籠火把照了整夜,輜重后勤妥善掩埋了死尸,趕在天亮之前做完了戰(zhàn)后的防疫。 清晨冬陽從殘垣斷壁上緩緩升起,仍舊是黃沙蔽天,飛石遍地,昨日痕跡被輕易抹去,似乎無事發(fā)生。 蘇星回坐在殘缺的壘口上,安靜地擦著手里染血的橫刀。就在一個時辰前,她親手埋葬了褚顯真,用一杯劍南燒春祭奠了褚顯真的亡魂。三年的明爭暗斗,終歸是她寫下了最后一筆。 她所做一切為救丈夫和兒女,她有什么錯呢,褚顯真行的每一步也是為自保,她又有何錯呢。政治上的對錯,其實是一道無解的題,正如褚顯真死前所言,成王敗寇,自己選的路,生死都是宿命的安排,怨不得旁人。 蘇星回獨自坐在此處,不時想起過往前塵,心被填滿的同時,還有難以言說的苦澀。 蘇平芝悄然無聲地走過來,縮著脖子蹲在身旁,看她用塊破布來來回回地擦著刀,實在無語至極。不知道一把刀有什么好擦的,他看她在這都吃了半個時辰的沙塵。 喂 蘇平芝想要說話,蘇星回白他一眼,冷就去帳子里。 蘇平芝哽住,你好歹也客氣點,雖然我是你弟弟 你叫我喂,現(xiàn)在跟我談客氣?蘇星回斜睨著他,有事就講,無事就滾。 蘇平芝搐著鼻子,臉上蒙了層灰,他有些睜不開眼睛。敦煌呆了這些時日,還是不大習慣這里的氣候。 他心浮氣躁得很,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押解河西節(jié)度使入京受審的差事不如就交給我? 蘇星回沒有回答,而是問:三位親王到驛館了嗎? 到了,早到了。蘇平芝想起就是氣,真就天爺,什么時候了還不忘擺架子。得虧是鶴年去送,換成是我,我可干不了。 蘇星回刷地收起刀,冷眼瞪他,怎么說也還是李氏皇族,公主的兄長,你往后說話注意點。 蘇平芝也意識到言行不妥,不耐煩道:行了,我記住了。這事你到底應不應啊? 料著他受不了這里的艱苦,又心急立功建業(yè),蘇星回忍不住笑,那你現(xiàn)在就上路吧。 蘇平芝: 我受傷了你不聞不問,我說走,你就差放一掛爆竹歡送了。 蘇星回側(cè)頭打量,哦,你居然受傷了?要緊嗎? 脫了盔甲的蘇平芝眼見的清瘦了許多,可見他在敦煌著實是吃夠了苦,蘇星回簡直喜聞樂見,還是說你其實不想走?既不想走,不如留下幫我 打住,我這就和舅舅辭行。蘇平芝聽她分派任務,趕忙站了起來,走前還不忘提醒,我的戰(zhàn)功你記得明白上報,少一件都不行。 蘇星回一聲未響,把刀重新掛上,走進主帳。 此行蘇星回的職責是督率大軍,安撫受驚的皇族也在她的職責范圍,但因為裴王妃在其列,她整日以淚洗面,心神俱傷,總是怨天尤人,蘇星回實在不愿跟她碰面。 蘇星回托詞一次也沒去,派了幾十名婢女盡心盡力地服侍他們,讓負責理事的敏良代為告罪。褚顯真挾持三王逃出長安時,敏良也奉命率領(lǐng)神策軍追擊至敦煌,他主動請命去驛館照料三王的起居,一直到大軍啟程。 春光薄情,他們必須趕在繼位大典前,回到神都去。 三位親王攜家眷登上香車,跨上寶駒,準備踏上返回故鄉(xiāng)的漫漫長路。在經(jīng)歷了顛簸和驚心動魄的危局后,他們身上的皇族習性依然不改,卻容光憔悴,神氣也不復從前。 蘇星回避不開和吳王夫婦見面,她親眼所見,吳王曲僂佝僂,裴王妃眼神空洞木然,更讓蘇星回驚愕的是,裴王妃一頭花白干枯的頭發(fā)。 敏良說,裴王妃日夜哭泣,眼睛不大好了。 蘇星回頓感唏噓,不禁看向長子鶴年。鶴年曾也是英年早逝,當時她萬箭穿心,肝膽俱裂,對自己犯下的罪孽痛悔不已。 蘇星回閉目深吸了一口氣,慶幸自己受上天眷顧,給她改過的機會。 再次睜眼,她向舅舅一家依依不舍地作別,命令大軍開拔。 星夜趕路,大軍到洛陽時,神都在下一場春雪。 夾雨粉雪亂霏霏,蘇星回仰首望著幽涼的天,睫毛很快被細碎的霰粒覆蓋。 在前面開道的鶴年興沖沖地策馬回來,阿娘,公主駕到,率眾臣親迎大軍。 蘇星回倏然一驚,急忙揮鞭催馬。 巨大的城門前龍旂拂展,旗旐央央,烏壓壓的大臣擠滿了進城的大道,兩旁庶民壺漿塞道,公主的鳳駕被拱衛(wèi)其中,彩衣宮娥環(huán)繞四周,金甲侍從按劍護衛(wèi)。 裕安公主鳳裙花釵,她的長女金遐也盛裝妝扮,母女一前一后站在旗纛下,儀態(tài)雍容,風姿萬千。 蘇星回聳身下馬,領(lǐng)著副將穿過茫茫人海,疾步上前拜倒,臣蘇星回繳旨。 快請起。裕安親手扶起,輕握她的手腕,星回,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