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感情還是要細水長流，急不來。

    弟：加油，我看好你們。

    黎澈看著消息，嗤笑一聲，開車去了最近的海鮮超市。

    唐忍今天休班，徐光赫帶著meimei下了高鐵，熱情地約他出來吃飯。

    高鐵站，唐忍插著褲兜站在出站口遠離人群的地方，他身材高挺氣質(zhì)矚目，前面一個女孩子借著自拍的掩護一直企圖讓他入鏡，唐忍視野占據(jù)絕佳優(yōu)勢看得一清二楚，他抬手拉低鴨舌帽，無情拒絕合拍。

    女生皺皺眉，剛想再換角度，閘口開放，人群烏泱泱地涌了出來。

    “唐忍！”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長發(fā)女孩兒歡快地跑出來，直直奔向最高的那個目標。

    徐光赫無奈地跟在后面拖著個大箱子笑得陽光燦爛。

    唐忍聞聲望去，確認來人后酷酷地比了下手。

    “哇！你變了好多?。　毙旃饣苷径ㄔ谒媲?，仰頭驚嘆。

    “還真是，你健身了？”她哥哥也有些驚訝，狹長的鳳眼閃著莫名的光。

    “嗯?！碧迫痰稽c頭，問：“酒店訂了嗎？”

    徐光卉清脆道：“訂了，離這挺近的?！?/br>
    四周嘈雜，不適合多做敘舊，三人去酒店送完行李便找了家口碑不錯的烤rou店開啟今天的主題。

    徐光卉拿著菜單翻閱半天，轉(zhuǎn)頭看看沉默的兩個人，“你們點什么？”

    徐光赫放下手機，看看唐忍：“你想吃什么？”

    唐忍：“都可以，你們看著來，我請?！?/br>
    “那我可不客氣了啊?！迸⒆幼爝厱r常掛著微笑，聲音清透可愛，讓人討厭不起來。

    “你悠著點，點多了也吃不了。”徐光赫眸光閃爍，瞟了眼對面變化巨大的人。

    他骨架不大，氣質(zhì)懶散，丹鳳眼總是笑瞇著，看上去像是個溫柔隨和的貓，周身沉淀著成熟男人的內(nèi)斂，是個稱得上有魅力的人。但唐忍知道他不像表面那么和善，在小地方開網(wǎng)吧和游戲廳，一經(jīng)營就是十年，肯定不能是表里如一的老好人。

    “這一年過得怎么樣？”他眼神不住地望著對面肩膀?qū)掗煹拇竽泻?，?nèi)里的情緒令人看不透。

    “挺好的?！?/br>
    聽見他的回答，徐光卉意外地抬起眼看了過去。

    她和唐忍是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以她的了解，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實屬罕見，更別提唐忍說這話時還面帶微笑。

    她余光瞄向自家哥哥，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徐光卉狀似玩笑道：“有多好？看你笑得那么開心，有對象了？”

    徐光赫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攥著水杯的手不自覺收緊。

    唐忍愣了愣，略微有些驚訝：“這么明顯？”

    徐光卉心里一涼，看了眼哥哥，干笑著說：“還真是??？”她吃了口桌上的水果意味不明地含糊道：“怎么這么快呢?！?/br>
    唐忍什么都沒察覺到，兀自輕笑著，“嗯，是挺快的?！?/br>
    徐光赫低頭看著玻璃杯沉默片刻，“什么樣的人？”

    唐忍看向他，他繼續(xù)問道：“你對象，是什么樣的人？”

    想到對象，唐忍心里熱烘烘的，從味道到觸感，全都瞬間從記憶涌上心頭。

    “很好的人?！焙玫盟踔劣行┖ε?，害怕如果有分開的那一天，自己會變成什么樣。

    感知到哥哥的低氣壓，徐光卉心中嘆氣，試圖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健的身啊？這么成功?！?/br>
    唐忍剛想回答，徐光赫突然打斷：“男生女生？”

    兩人一怔，徐光卉無奈地緊閉雙眼低下頭不看他們。

    唐忍說：“男人。”他又想到煙花表演的那個夜晚，心里暖融融地補充：一點都不老的男人。

    徐光卉眼中瞬間涌起驚異，很快又被懊惱取代，她用眼神恨鐵不成鋼地吶喊：讓你追個人磨磨唧唧！讓你迂回戰(zhàn)術(shù)！晚了?。?/br>
    這一頓飯?zhí)迫坛缘煤芗{悶，氛圍奇怪，話題微妙，就連節(jié)奏都快得他有些跟不上。

    徐光赫不停喝酒，搞得唐忍這個請客的人不跟著喝似乎不大禮貌，于是也一杯杯陪著。他酒量一般，喝到第三瓶時已經(jīng)有些頭暈，以至于接到黎澈電話時立刻被聽出端倪。

    結(jié)束時，徐光赫仿佛喝了六七瓶白開水，而唐忍只喝了四瓶便已經(jīng)游離在興奮和困倦之間。

    黎澈開車等在烤rou店門口，見到人出來踏著還算穩(wěn)健的步子，開門下去。

    “喝了多少？難受嗎？”他擰開解救藥遞上前，唐忍卻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就著他的手一口喝了干凈，仍帶著幾分喝酒的氣勢。

    黎澈輕笑，刮去他唇邊的殘留，“上車？”他看著唐忍身后的兩個朋友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唐忍回身沖兩人擺擺手，狀態(tài)上瞧不出任何醉酒的痕跡，依舊酷酷的，甚至更加生人勿近。

    徐光卉怔愣地看著黎澈，再看看自己哥哥，神色心疼地抿起嘴。

    黎澈始終不太放心小朋友，從那雙眼里能看出太多明顯的熏意，他陪著人坐上副駕，對一旁的兩人道：“上車吧，你們住哪？我送你們回去?！?/br>
    “不……”徐光卉話還沒發(fā)音完整便被哥哥截斷。

    徐光赫：“麻煩了”

    黎澈不稱上一句人精也夠得上極致通透四個字了，他大方與徐光赫對視，現(xiàn)下那明顯的敵意配合他望著唐忍背影時的復(fù)雜神色，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黎澈淡笑：“不麻煩。”

    第29章

    車里的氛圍很久沒有這么凝滯了。唐忍歪著頭極力從眩暈中吊著神志，無暇顧及周圍詭異的氛圍。

    徐光卉看看面帶微笑淡定開車的人，又不時偷瞄身旁面色沉如墨底的哥哥，緊張得腳趾都蜷縮起來，生怕她哥說出什么突兀奇怪的話來。

    依徐光赫的性格，還真的有可能。

    酒店距離烤rou店不過三站地鐵，在地面上行車的這段路程也就十五分鐘，徐光卉卻覺得異常難熬，車里，她迷茫地望著窗外，開始思考時間盡頭的玄幻哲理。

    “到了?！崩璩褐苯訉④囬_進酒店的停車場，松開方向盤，氣定神閑地透過后視鏡看向兩人。

    “啊，對，就是這，真是麻煩您了，謝謝。”徐光卉說著，手已經(jīng)拉開把手恨不得立刻下去。

    黎澈笑笑：“沒事兒，客氣了，都是唐忍的朋友，應(yīng)該的?！?/br>
    徐光赫垂著眸子，斂去不怎么和善的目光。

    聽見這話，唐忍回頭看看他們，“再見，有時間再約。”

    “嗯，有時間再聯(lián)系你?！毙旃饣軖熘摷傥⑿?，再也坐不住直接下了車。

    “方便聊聊嗎？”徐光赫仍坐在原處，眼神鎖定窗外，沒頭沒尾也不知道對誰說了這么一句。

    唐忍正納悶，黎澈點頭：“方便，去外面？”

    “嗯。”

    唐忍沒看懂這兩人是怎么產(chǎn)生話題的，剛想說話，黎澈摸上他的頭：“馬上回來，困了就睡一會兒。”

    不待他反應(yīng)，車里已經(jīng)剩下自己一個人。

    他望著兩人走到車身后面便跟丟了視線。

    徐光卉沒想到黎澈也跟著下來，頭皮莫名發(fā)緊，她干澀地揚起嘴角，擔(dān)心地低聲叫：“哥?！?/br>
    “你先進去吧?！毙旃夂丈裆届o地揚了揚下巴，看不出情緒。

    meimei看看哥哥，又看看一直笑瞇瞇的黎澈，小聲留下句“再見”便一步三回頭地進了酒店大堂。

    “介意抽煙嗎？”徐光赫眼角瞬間下沉，從兜里抽出煙盒。

    “不介意。”黎澈也拿出打火機和煙，叼在嘴邊熟練地點燃，煙霧混著霜氣，空氣中彌散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煙味兒。

    徐光赫看看他，“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黎澈輕笑：“在他打工的地方認識的?！?/br>
    “唐忍年紀小。”

    “我知道。”

    “他腦子直，想事情想得少。”

    “嗯，挺明顯的?！?/br>
    “但別人很難騙到他?！?/br>
    “……是?！?/br>
    想想家里的房本，黎澈忽然有點心虛。

    “所以他是真的喜歡你?！?/br>
    徐光赫自嘲一笑，掐掉只抽了一半的煙。

    黎澈愣了愣，沒接話。

    這他也知道，甚至很早就知道，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沖動隨便地就去上趕著追一個十九歲的男生。確定了那種感情不是單向的，只要有希望他就敢行動。

    “我還以為追唐忍這樣的人要細水長流?！毙旃夂仗а塾^察著比自己高的情敵，掩去心底的落寞：“原來根本不用?！?/br>
    如果真的喜歡，就根本不需要時間去沉淀什么，缺得不過是契機。

    所以唐忍從來沒喜歡他，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

    聽見這話，黎澈有些好奇，“你們認識多久了？”

    “四年?！?/br>
    四年。黎澈抽掉最后一口煙，心情不太愉快。

    仔細想想，這人肯定比自己還要更了解唐忍的事，那些他不敢問也不想問的事。

    唐忍坐在車里始終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情緒里，奈何酒精揮發(fā)進腦子，遲遲思考不出什么頭緒。他靠著熱乎乎的座椅有些泛迷糊，眼神逐漸迷離之時忽然清醒。

    徐光赫知道他很多事，小城市太狹窄，東面家里死了雞要不了兩天西面都能傳遍，更何況他那些聞名遐邇口口相傳的事跡。

    如果黎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