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離婚吧 第47節(jié)
綁匪送來吃食,問他吃不吃,他拒絕了。綁匪便不再管他,一左一右在門口吃了起來。這夜兩個綁匪輪流值守,看著喬晉淵,喬晉淵倒是氣定神閑,閉上眼睛就睡了。 沒睡多久,綁匪便吆喝他起來,說老大吩咐,可以去見人質(zhì)了。喬晉淵于是又跟著他們,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終于停了下來。 天始終沒亮,這一場奔波,簡直就像是馬拉松,而且一直在黑暗中進行,在沒有導(dǎo)航的前提下,別說他是外地人,就算是本地土著,也該找不著北了。 他望了望四周,依稀可以看到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條河邊,而旁邊又是廠房。他不由得感慨,遙平除了廠房就沒別的建筑了是吧? 說起來,遙平人民也挺倒霉的,因為地處潮市和汕市的交界處,起先是劃到汕市的,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又劃歸了潮市,然后就變成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三不管地段,經(jīng)濟落后兩個市的其他縣區(qū)起碼十八條街。這些產(chǎn)房大多是一些不信邪的企業(yè)家投資興辦的,最終沒能發(fā)展起來,于是及時止損,丟下一堆破爛貨走人。 綁匪上前推開破敗的大門,帶著他走了進去。這次他們沒有再繞圈子,喬晉淵終于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的余殊。 可能是余殊這幾天的表現(xiàn)很好,也可能是這里人煙罕至,就算叫破喉嚨也沒有人理,總之這次綁匪并沒有塞住余殊的嘴巴。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都把情緒掩藏得很好。 綁匪全都戴著帽子和口罩,要不是不方便攜帶電腦,說不定還會每人搞個變聲器。不過雖然打扮都差不多,喬晉淵還是一眼就看出了誰是頭子,因為頭子看起來匪氣要重很多。 綁匪頭子走上前,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喬晉淵沒回答,而是道:“我要確認(rèn)人質(zhì)安全?!?/br> 余殊聽到他說話,意外地挑了下眉。他的聲音有點含糊,聽著像是“大舌頭”。余殊當(dāng)然知道他不是“大舌頭”,那他嘴里是含著什么東西嗎? 綁匪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畢竟他們以前沒聽過喬晉淵怎么說話,也不像余殊對聲音那么敏感。 綁匪頭子覺得這人真是個事兒逼:“人就在這里,你是瞎了還是咋滴,看不清???” 喬晉淵堅持:“我要近距離確認(rèn)?!?/br> 綁匪頭子左右看了看,全是自己的人守著。而喬晉淵身上早就被搜過八百遍,雖然人長得高大,但手無寸鐵,又不是練過武術(shù)的人,就算近距離接觸余殊,也不可能直接帶她沖出重圍。 “行吧,你去?!苯壏祟^子妥協(xié)。 喬晉淵走到余殊面前。余殊本來就不高,此時又坐著,喬晉淵一走近,陰影立刻將她全部覆蓋。但他們并沒有機會說悄悄話,因為綁匪頭子就站在一旁看著。 兩人對視片刻,余殊正要開口打招呼,喬晉淵忽然蹲下身,兩手撐在椅子旁邊,完全沒有征求余殊同意,就湊上前吻住了她。 余殊驚得瞪大了眼睛,一群綁匪也傻眼了。 這人他媽什么毛病,當(dāng)他們是死人是吧? 余殊率先回過神來,開始掙扎,但她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喬晉淵力氣又大,根本沒辦法掙脫。拉扯之間,她忽然察覺喬晉淵用舌頭送了個東西過來,愣住了。喬晉淵輕輕咬了下她的唇,這是一個明顯的提示信號,余殊回過神來,將那個東西勾到了腮下。 喬晉淵這才直起身。 余殊大概估量了一下那東西的大小,比一個奶片還要小一些。結(jié)合先前喬晉淵含糊的嗓音,猜測他應(yīng)該是一直把這東西含在嘴里。他昨天就到了遙平,今天才跟她相見,這期間恐怕被綁匪搜了很多次身了,除了這種方法,還真沒其他途徑能把東西帶給她。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剛才喬晉淵已經(jīng)“表演”過大舌頭,她不能再有樣學(xué)樣,畢竟綁匪又不傻。于是只好做出一副羞憤難當(dāng)?shù)臉幼樱瑪D出眼淚掛在眼角,并用沒被綁住的腳拼命去踢喬晉淵,用實力演繹了一出“被前夫羞辱后的烈女反應(yīng)”。 喬晉淵冷笑著退后:“你那個姘頭呢?” 余殊故意哽咽了兩聲,這樣給人一種“氣到發(fā)抖”的印象,綁匪就不會對她接下來的語音變化有所懷疑了。她罵道:“喬晉淵你個王八蛋!” 喬晉淵雙手抱胸,望著她:“是啊我是王八蛋,可現(xiàn)在只有我這個王八蛋才能救你。親你一下怎么了?你以為自己多么高貴,值得讓我用那么重要的資料換回你?” 綁匪頭子聽到這里,喝道:“停!姓喬的你什么意思,你沒帶辰星計劃的資料來?” 喬晉淵不以為意地看向他:“帶了?!?/br> 綁匪頭子還是不放心:“你拿來我看看?!?/br> 喬晉淵掏出已經(jīng)關(guān)機的手機:“在里面,不過沒電了?!?/br> 綁匪頭子示意手下給他找個充電器,這廠房雖破,但還有供電。喬晉淵一邊插上充電器,一邊開機,然后把手機里存的一個很大的文件點開,給綁匪頭子看。 綁匪頭子剛望了幾眼,他又關(guān)掉了,說:“等我先跟余殊談好她父母留下的知識產(chǎn)權(quán),咱們再說別的?!?/br> 綁匪頭子正要發(fā)飆,他又道:“反正你也看不懂,不用著急吧?” 綁匪頭子:“……” 這兩人真他媽是他見過的最囂張的被勒索者,和最可憐的人質(zhì)。 第58章 ◎“你他媽斤斤計較到這種地步,還是男人嗎?”◎ 綁匪頭子見余殊氣得臉都紅了,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聲音也有點變樣:“喬晉淵你個白眼狼,你忘恩負(fù)義!我爸媽當(dāng)年白對你好了!” 喬晉淵身上帶著一股商人特有的冷漠:“你父母去世的時候,你才十五歲,我把你養(yǎng)大,供你上學(xué),這些難道不是在還他們的恩情?” 余殊氣道:“感情也能這樣算的嗎?” “為什么不能?”喬晉淵反問,“我上本科和研究生那六年,你父母的確對我很好,但之后我養(yǎng)了你七年,還娶了你,給你最優(yōu)渥的生活,我不覺得虧欠你們。倒是你,竟然給我戴綠帽子,這筆賬我們還沒算呢。不過看在你父母的份上,我姑且放你一馬?,F(xiàn)在我們來算算,你父母留下的辰星計劃的資料到底值多少錢?!?/br> 他一項一項算給她聽:“結(jié)婚的時候,我把所有房產(chǎn)都加了你的名字,其中一半在離婚后徹底給了你,對吧?那些房產(chǎn)粗略估計起碼價值幾千萬,而我拿到的辰星計劃的資料并不完整。當(dāng)年實驗室爆炸后,很多資料都被炸毀了,你父母留下的,其實只是辰星計劃的一個引子,現(xiàn)在的成果大多是我的團隊研發(fā)出來的。這樣一算,我用辰星計劃的全部資料來換你,我很虧啊。” 余殊已經(jīng)氣得說不出話來,一雙大眼里全是淚水,她咬著牙,竭力不讓淚水滑出眼眶,那模樣別提多可憐了,就連一向心硬的綁匪頭子都看不下去了,罵喬晉淵:“你他媽斤斤計較到這種地步,還是男人嗎?” 喬晉淵沒理她,仍舊直視著余殊,那目光像是要把這個脆弱的女人逼到絕境,并趁機奪去她身上最后的價值。 “我可以拿辰星計劃換你,但是你也要拿東西來換?!彼麣埲痰卣f道,“當(dāng)年你父母手里握著相當(dāng)多的專利,其中有幾項正好是我接下來的新項目所需要的,只要你簽下授權(quán)書,我就不計較你婚內(nèi)出軌,跟那個小白臉鬼混的事,把你換回去,你看怎么樣?” 余殊的眼淚終于沒忍住,從雪白的臉頰滾了下去。她可能已經(jīng)心如死灰了,因此并沒有回答喬晉淵的話。 喬晉淵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轉(zhuǎn)頭對綁匪頭子道:“我不換了,你們想怎么處置她,請隨意?!?/br> 綁匪頭子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首先第一步就出了錯,雇主沒做好調(diào)查,誤以為兩人沒有離婚,雖然感情不太好,但喬晉淵就算再混蛋,也不至于不管自己老婆的死活吧。周從森本也沒真的想搶奪辰星計劃的資料和成果,他不過是想緩一緩,拖一拖,等他那邊布置好了,就把黑鍋全部往辰星計劃一推,反正只要能把當(dāng)年的事情掩蓋過去,保住他周氏集團繼承人的身份就行。 誰知兩人早在幾個月前就離婚了,而且還是因為女方出軌。 第二是他們沒料到,公眾形象一向良好的東庭董事長,私底下竟是如此斤斤計較,眼里只有利益沒有感情的人渣。他千里迢迢從羊城跑到遙平來,根本就不是為了救余殊,而是利用她被綁架這件事,想要謀取更多的利益。 這他媽讓他們怎么處理? 喬晉淵說完那話后,余殊一直沒有回答,她像是被傷透了心,過了很久才道:“那你走吧?!?/br> 綁匪頭子一急,脫口而出:“別呀!” 他們綁架余殊的目的是為了幫雇主拿到辰星計劃的資料,又不是為了撕票。如果喬晉淵不肯換,他們還拿個屁的錢! 他走到喬晉淵身旁,試圖勸說:“喬先生,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畢竟曾有過美好的回憶,不能說不管就真的不管啊,這可是關(guān)系到性命的大事?!?/br> 那語氣小心翼翼的,有點像是受氣小媳婦兒。手下們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家老大,個個都像見了鬼。 然而大豬蹄子喬晉淵絲毫不為所動:“你有時間勸我,不如去勸勸她。她又不是專業(yè)人士,什么都不懂,何必握著專利不松手?難道專利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綁匪頭子只好去勸余殊:“余小姐,我覺得這渣……咋都沒有你自己重要對不對?專利給他就給他嘛,要不讓他補你點錢?” 余殊半仰著頭,努力把眼淚憋回去,一個字都沒回答他。 綁匪頭子見說不動,強自將她的態(tài)度理解為“默認(rèn)”,又跑到喬晉淵面前:“喬先生你看,那些專利畢竟是人家父母的心血,現(xiàn)在人都過世了,你給點專利費也很合理對吧?” 喬晉淵總算松口:“她想要多少錢?” 綁匪頭子于是又跑去問余殊:“余小姐,要不你開個價?這件事大家其實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商量嘛,你退一步,他退一步,最后不就皆大歡喜了?” 余殊硬邦邦地說道:“我又不是專業(yè)人士,哪里知道該賣多少錢?” 綁匪頭子再次回到喬晉淵面前:“喬先生,你們可能需要找個懂專利的公證人。” 一眾手下看著他在兩人之間跑來跑去,就像個服務(wù)態(tài)度滿分的米團跑腿,為了顧客能給個好評,點頭哈腰的,連節(jié)cao都不要了,哪里還有半點老大的氣勢?一個手下終于忍不住了,喊道:“老大,資料在喬晉淵的手機里!” 綁匪頭子身子一僵,仿佛才從夢中清醒過來,一拍腦袋,瑪?shù)吕献釉诟墒裁??直接搶不就行了?/br> 他一揮手,綁匪們立刻圍了過來。喬晉淵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任由他們把手機搶走了。綁匪頭子拖過喬晉淵的手指強行解了鎖,屏幕還停留在文件夾的界面,綁匪頭子憑著先前的記憶,打開了最上面的一個文件。他學(xué)歷不是太高,對生物醫(yī)藥方面的事更是不懂,但仍舊可以看得出來,這根本就不是辰星計劃的資料。 前面倒是象征性地標(biāo)了一些看不懂的分子式和專業(yè)名詞,后面就開始寫日月星辰的活動軌跡了。這他媽傻子都能看出來是假的好吧! 綁匪頭子怒從心頭起,當(dāng)即想把手機砸到喬晉淵臉上,把這貨砸毀容! “你他媽——”他剛一開口,就被喬晉淵打斷。 “你不會以為,我會把這么重要的資料隨隨便便放手機里吧?”喬晉淵冷冷道,“等談好條件,我自然會把東西交給你們,但是在那之前,想都別想!” 綁匪頭子大怒:“你給不給?不給老子連你一起綁了!” 喬晉淵握著手機,滿臉的不以為意:“綁了我然后呢?用我去威脅誰?實話跟你說吧,我除了一個侄子,已經(jīng)沒有任何家人了,我侄子巴不得我趕緊死,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繼承我的遺產(chǎn)。讓他拿資料來換我?別做夢了。要是綁了我,你們什么也拿不到!” 綁匪頭子:“……” 若不是因為雇主出價很高,他真想把這死人渣就地掩埋了。在他三十多年的地痞流氓生涯中,還從來沒遇到過如此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混球。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持。 . 夜花千樹被兩個綁匪帶走,卻并沒有離開太遠,就在隔壁那片廠房里。綁匪仍舊將他綁在椅子上,其中一個出去買了一袋小龍蝦,兩人在旁邊吃了起來。 他們大概以為他聽不懂方言,說話也就沒什么顧忌。綁匪a吐槽老大不讓喝酒,說他們兩個五大三粗的爺們兒,守著這么個小白臉,還需要小心? 夜花千樹望著外面,面無表情地想:我站起來比你還高三厘米,謝謝。 兩人一邊毫無吃相地大嚼,一邊眉飛色舞地聊天。很快話題就轉(zhuǎn)到余殊跟兩個男人的三角戀上,綁匪a先把喬晉淵懟了一通,說這男人是個大傻逼,有那么漂亮的老婆在家,還整天只想著工作。 夜花千樹其實是個挺光風(fēng)霽月的人,雖然跟喬晉淵是情敵,但對方從來沒用過腌臜手段,他對喬晉淵本人也并沒有什么惡感,但是此時聽到別人罵他,不知怎地,心情還是有點舒暢。 “我可能并不像大家以為的那么有風(fēng)度?!彼蛋捣词×艘幌?。 不過接下來兩個綁匪的話就開始讓他不舒服了,余殊的名字夾雜在咬小龍蝦的嘎嘣聲中,再加上那些吊絲yy女神的猥瑣用詞,令夜花千樹這樣性格平和的人也忍不住心頭火起。 他迅速瞟了一眼兩個綁匪的下身,又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兩個綁匪把一盆小龍蝦全部吃完,舒服地摸著肚皮,猜拳決定誰先守夜,誰先休息。最后是綁匪a輸了,先守夜。綁匪b則在屋里找了幾張椅子拼在一起,躺上去開始呼呼大睡。 綁匪a坐到夜花千樹對面,拿出手機開始打游戲,他那手機是一部山寨智能機,聲音很大,玩的游戲又弱智,乒乒乓乓的,吵得要死。但他的同伴估計早就習(xí)以為常,一點都沒被打攪,至于夜花千樹會不會受影響,他才不管呢。 夜花千樹閉上眼睛,在一片嘈雜中計議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 綁匪a打游戲打了三個小時,手機終于沒電了,正好到了約定換崗的時間,他把手機插上充電寶,走過去搖綁匪b。綁匪b被搖醒,震天響的呼嚕聲戛然而止,坐起身目光空洞地望著他。綁匪a在他腦袋上呼了一巴掌:“該你守夜了,快起來盯著,我先去外面撒個尿?!?/br> 綁匪b“額”了一聲,迷迷糊糊地從凳子上爬起來,走到綁匪a先前坐的地方。 綁匪a叮囑了兩句,打著哈欠出門去廁所。 綁匪b還沒從困頓中徹底醒來,望了夜花千樹兩眼,見對方閉著眼睛,看樣子早就睡著了,他便沒太在意,頭一耷,又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綁匪a的聲音:“快起來,老大讓把這小白臉押回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