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雞湯

    字?jǐn)?shù)：3411

    「小美，妳那塊曲奇吃不完，不如給我吃吧？」孩子中總是有些特別貪吃，

    吃掉自己的一塊，眼珠兒放在別人的一份上。女童連忙把不捨得一口吃完、分成

    幾小片慢慢品嘗的曲奇收起：「我不要！外面還有，你自己拿吧。」

    看看小蓮的盤中確實還剩下兩片，為免不夠分配，在拿到課室前經(jīng)過點算，

    應(yīng)該剛好是一人一片，小蓮向眾人問道：「還有沒有人沒拿的？」

    小孩子們雖然饞嘴，倒也不會說謊，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一個舉手叫道：

    「禾仔和小俊吃午飯時說到后山探險，現(xiàn)在也沒回來??！」

    「探險？」

    「對，他們說要競爭誰可以跟小蓮jiejie結(jié)婚。」那個叫浩仔的小童天真說道。

    為了確保院內(nèi)兒童的安全，助養(yǎng)院平日有限制小孩外出，但周末周日一般比

    較寬鬆，這天便給兩人熘了出去而沒人發(fā)現(xiàn)。

    「怎麼這樣頑皮，外面快要下雨了啊。」小蓮生氣不已，剛才去超市時路

    上已經(jīng)下著毛雨，兩個幾歲孩童往山上走無疑有一定風(fēng)險。女孩沒有怠慢，立刻

    把事情通知院方。劉院長說道：「午飯到現(xiàn)在有三小時了，以防萬一，大家去找

    找吧?！?/br>
    雖說后山也屬市區(qū)，理應(yīng)不會出什麼意外，但為安全起見還是不敢輕視，包

    括林姑娘在內(nèi)，幾位義工一起分頭到山上較有可能的地方。

    「往山上有兩條路，一條是長樓梯直通山頂，另一條是環(huán)繞山路?！箘⒃洪L

    指揮各人：「幾位老師分成兩組去找，也要留一些大人在這里看著其他小孩。」

    我自動請纓說道：「院里的事務(wù)我一竅不通，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和大

    家一起去找吧?！?/br>
    「怎可以麻煩馬先生做這種事？」劉院長臉有難色，我相當(dāng)有自信的道：

    「沒事，都說我跟猴子是有些緣份，一定可以找到?！?/br>
    分配好崗位，我來到通往山上的路口，意外地小蓮跟在后面，我奇怪問道：

    「妳跟我一起去嗎？」

    小蓮怒氣說：「你一個人懂得上山的路嗎？老愛裝好人，實際什麼也做不了！」

    「好吧，我也知道自己是一事無成?！刮夜竟緡＃F(xiàn)在的女孩子是多說一

    句也會惹火。

    兩個人沿著環(huán)繞山邊的小路而行，當(dāng)中有好幾個分岔口，都是通往修葺中的

    死胡同，確實沒有人帶領(lǐng)是會多走很多冤枉路。我倆邊走邊叫，直至來到山頂也

    沒有發(fā)現(xiàn)。

    「試試打電話給林姑娘看那邊有沒消息吧？」看到小蓮心急如焚我提議道。

    女孩搖頭說：「如果找到會立刻通知我們的，別多說了，到另一邊看看?！?/br>
    我沿著小孩子的心理思考道：「他們說去探險，應(yīng)該不會是這種好走的路，

    后山有沒什麼地方比較嚇人？」

    小蓮想了一想道：「樹林？」

    「中！樹林一向是男孩子膽量的考試場?！刮屹澩瑥臉淞种?，跟隨小蓮走

    去后山的一邊。那邊都是草叢，斜坡也多，別說小孩，就是成年人一不小心也有

    危險。

    「禾仔，小俊，你們在嗎？」小蓮沿路揚聲呼喚，走著走著，雨點逐漸如豆

    大降下，看來大雨將至。這使我倆更為擔(dān)心，急步地逐處，終于在其中一片

    叢林間聽到小孩哭聲。

    「嗚嗚……」

    「找到了！」我倆大喜過望，連忙跑到哭聲源頭，只見一名小童坐在地上哭

    過不停，是小俊。

    「小??！」小蓮比我激動，沖上前去抱起小童，慌張問道：「怎麼只得你一

    個，禾仔呢？」

    小孩指著樹上哭說：「他在上面下不了來?！?/br>
    我倆一同望向樹上，另一個小童亦是坐在樹枝上哭泣，看到兩人平安無事我

    和小蓮鬆一口氣，原來是有膽爬樹沒膽下來。

    只是雖說如此，找到兩人不就代表事情完結(jié)，禾仔坐著的樹枝少說有兩層樓

    高，從上面掉下來也不是開玩笑，小蓮提議道：「叫消防隊來好嗎？」

    我望望天色漸暗，雨勢愈來愈大，要一個小孩子在樹上等待救援也是可憐，

    自告奮勇道：「這不算太高，我上去抱他下來吧?！?/br>
    「你去？太危險了吧？」

    「不怕，別看世伯這個樣子，我可是爬樹高手?！刮遗呐男目诘?。

    我人到中年，算是經(jīng)歷過經(jīng)濟(jì)貧乏的年代，小時候玩具不多，爬樹這種免費

    活動便是跟同伴間較勁的運動，不過都已經(jīng)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來看我表演吧?！刮依鹕佬?，先踏上一步試試力度。小孩子找爬樹對像

    也有考量，這棵大樹樹身甚多樹洞，還纏著不少藤蔓，說實話難度不算高。當(dāng)然

    在長時間缺乏運動和下雨濕滑的情況下，我還是感到吃力。小蓮看我爬了幾步動

    作不甚敏捷，擔(dān)心說道：「世伯不如由我來?！?/br>
    「沒事，這種小樹對世伯來說是小兒科，我更高的樹也爬多了。」我強(qiáng)作輕

    鬆，其實已經(jīng)氣喘吁吁，小時候簡單的事，年紀(jì)大了便半點也不簡單。

    「呼…呼…到了…快到了…」逐步逐步上，好不容易爬到禾仔危坐的粗樹枝，

    我伸手道：「小子，給我手，我?guī)阆氯??！?/br>
    「我怕?。　剐『⑺烂ゾo樹枝不敢動，我給他信心道：「沒事，伯伯身體

    胖，掉下去也給你當(dāng)軟墊?！?/br>
    「我…我還是怕…」

    「好吧，你想給小蓮jiejie看扁嗎？這樣她不肯嫁你了啊。」沒法子下我以女

    孩子來激發(fā)斗志，禾仔望望在下面焦急的小蓮，咬一咬牙，也真的慢慢爬過這一

    邊來。

    「好…慢一點…抓緊才下一步…快了…快了…伸出手來…對！聰明小子！」

    我牢牢捉緊禾仔的手，這才鬆一口氣。雙腿向兩旁張開站在大樹的分岔干上，

    把他揹在身后：「我們現(xiàn)在下去了，記住捉緊伯伯?！?/br>
    「嗯！」小孩用力點一點頭，這時他看來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很多。我小心翼翼，一

    步一步從剛才爬上來的位置后退。

    「沒事…快到了…快要到了…」七歲孩兒體重有限，揹著下來也不會太吃力，

    比較困難的是雨開始大，不斷迎面而下的雨水把眼睛灑得幾乎張不開來，只有緩

    慢地逐點向下爬。

    「小心…你們小心…」在樹下觀看的小蓮和小俊也是同樣擔(dān)心，到了確定安

    全高度禾仔從我背上一躍而下，給小蓮抱個正著，伏在女孩胸口哭過不停：「小

    蓮jiejie，我好怕啊，我好怕??！」

    「沒事了，已經(jīng)沒事了…」小蓮亦是受了驚嚇的滴下淚兒，我大功告成深感

    安慰，不過小子，這時候給小蓮jiejie抱的應(yīng)該是世伯不是你吧？

    「別再哭了，雨勢開始大，快點回去?！剐∩徧嫘『⒆幽ㄑ蹨I道。我拍一拍

    身上污穢，四個人一起沿著山路回去。可走了一半路程，小蓮?fù)蝗幻澴?，轉(zhuǎn)

    頭跟我說：「我掉了東西，世伯你先帶他們回去吧?！?/br>
    「掉了東西？很重要嗎？看來要下暴雨了。」我望著已經(jīng)聚成烏云一片的天

    空說，小蓮搖頭道：「沒事，我大概知道在哪里弄掉，很快便來，你先帶他們回

    去。」

    「那…好吧?！箍吹叫『兘o雨水淋著，我唯有照她說話，小蓮回頭跑回剛

    才的山路，我則牽著兩名小童往下面走。

    下山路總沒那麼費力氣，不到一會便來到助養(yǎng)院門前，我回頭一看還是不放

    心，著小孩跑進(jìn)院里，自己再一次跑回山上，這時雨勢已經(jīng)很大，我也沒想到回

    助養(yǎng)院拿把雨傘，只一腦兒便向上跑。

    「呼，這種大雨就是東西掉在地上也不易找到吧？」我一面走一面嘮叨，冒

    著大雨回到剛才的樹林，只見小蓮也是朝我的方向走來：「世伯你回來干麼？」

    「沒事，東西找到了沒有？」

    小蓮點頭說：「找到了，快回去吧?！?/br>
    可是接著天上「轟隆」一聲，雨水傾盤而下，是大得叫人睜不開眼，這種情

    況根本沒法下山，我看到一個供登山人仕休息的小涼亭，向小蓮提議道：「雨太

    大了，先遏一遏待停雨才下去吧?！?/br>
    「嗯?！剐∩彌]有反對，兩個人走到?jīng)鐾罕?。狼狽不堪地躲進(jìn)不算寬敞的

    避雨地，我拍一拍身上水珠，褲子和鞋都濕得一塌胡涂，可比我更慘的是小蓮，

    我穿的外套是纖維材質(zhì)，有一定防水作用，她身穿的是毛衣，吸收雨水后便變得

    又重又冷了。

    我不忍女孩受苦，主動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小蓮又變回那冷酷表情，一手推

    向我說：「不用你可憐！」

    「這不是可不可憐的問題，而是確定會感冒的問題。」我堅持把外套披上，

    女孩嘟著嘴說：「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我沒氣道：「應(yīng)該是我問妳，為什麼對我這樣差。之前不是還給我煮咖啡和

    看病的嗎？」

    小蓮冷笑說：「那只是為了令游戲好玩一點的把戲，你到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嗎？」

    「是真也好把戲也好，我受過妳的照顧還是事實，雖然我也很想捏死妳，但

    什麼恩怨情仇還是待停了雨再說吧?！刮彝饷娴拇笥赇桡溃骸覆贿^都十二

    月了，怎麼還這麼多雨水，上次跟妳被困山上也是這樣大雨，妳還說得我們一起

    推動一臺車嗎？」

    小蓮明顯對我這種無聊話不感興趣，只無言地望著漫天大雨。我無所事事坐

    在那長椅上，女孩忽然側(cè)身，把頭挨在我的肩膀上。我知道她經(jīng)過一番折騰是十

    分疲憊，好意說道：「累了嗎？好好休息一會吧?！?/br>
    「嗯…」小蓮若有若無的應(yīng)了一聲，我不想打擾女孩休息，但這時候無意中

    留意到她左手握著一件濕透事物，看清楚，是今早給她的布娃娃匙扣。

    不會吧…

    我搖一搖頭，老馬活了半個世紀(jì)，當(dāng)然知道不會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