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汽水糖 第91節(jié)
陳洛白推了剩下一罐啤酒過去。 “聊什么?” 賀明宇接過啤酒, 開環(huán)仰頭喝了一大口, 沉默著沒接話。 陳洛白也沒催他, 手指隨意撥弄著啤酒罐拉環(huán),點開手機(jī)去刷新了下朋友圈,沒看到周安然發(fā)什么內(nèi)容,又退出去。 賀明宇喝了大半罐酒,咽下嘴里發(fā)苦的酒液,這才緩緩開口:“高一那場球賽,幫你的人是她不是嚴(yán)星茜。” 陳洛白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我知道。” “你知道?”賀明宇也驚訝,“她還是告訴你了?” 陳洛白搖頭:“嚴(yán)星茜說漏嘴了?!?/br> “行?!辟R明宇嘴里仍發(fā)澀,“那你應(yīng)該早知道她心思了吧?!?/br> 陳洛白點頭,在心里揣摩了下,才道:“你跟我說這件事,是不打算繼續(xù)追她了?” “從高中到現(xiàn)在,她眼里就只看得到你一個人,我真追她,也只會給她造成困擾?!辟R明宇低頭笑了下,“估計連朋友都做不成了?!?/br> 陳洛白手指撥了撥拉環(huán):“謝了,不過說實話,我其實是更希望你和她連朋友都做不成。” 賀明宇:“那大概要讓你失望了。” 他說完把剩下那半罐酒一口氣喝了,空罐子輕輕放到桌面上:“對她好一點?!?/br> 陳洛白拿啤酒罐碰了碰他那個空罐子:“那我應(yīng)該不會讓你失望。” * 周安然回到宿舍后,坐下看了會兒書,才又想起來忘了問為什么會提前在樓下等他,她把手機(jī)拿出來,想著他這時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回宿舍開始補(bǔ)作業(yè)了,最終也沒去打擾他。 第二天接近滿課,她自己也沒看太久書,早早洗漱完上床睡覺。 閉上眼時,想起他明天說要陪她去上課,周安然唇角又緩緩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一夜無夢。 次日晚上的選修課宿舍里只有于欣月和周安然選了同一節(jié),晚上和于欣月一起從后門進(jìn)去教室后,周安然腳步停下:“欣月,我今天想坐后面。” “為什么想坐后面?”于欣月不解。 周安然摸了摸耳朵:“陳洛白說要陪我來上課?!?/br> 于欣月點頭:“懂了,那我自己坐前面去,回頭你可以找我借今晚的筆記?!?/br> 周安然:“……?” 她怎么感覺,于欣月好像有點被她們寢室另外兩個人教壞了。 這節(jié)課是大教室。 陳洛白第一小節(jié)課有事,說是第二小節(jié)課才過來陪她,周安然就沒空占著視野好的座位,挑了右后排靠著門的一排位置坐下。 第一小節(jié)課上完,課間休息時間過半,等的人還沒來。 周安然不禁把手機(jī)拿出來,猶豫著要不要問問他,還沒決定,旁邊忽然有熟悉又清爽的氣息侵襲過來。 她偏過頭,看見高大的男生在她身旁坐下。 陳洛白今天穿了件黑色沖鋒衣,眉眼間似有倦意,他落座后手隨意往桌上一搭,腦袋靠上手臂,就這么側(cè)趴著定定望向她,也不說話。 周安然被他看得臉熱:“看著我做什么?” 陳洛白很輕地笑了下,沒答她的問題,只低聲說:“有點困,我睡一會兒,你幫我注意你們老師?!?/br> 周安然看著他眉眼間那點倦意:“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補(bǔ)作業(yè)啦?那不然你回去睡吧?” 陳洛白聲音仍輕:“說好要陪你上課的。” 于欣月一語成讖。 周安然第二節(jié) 課根本聽不進(jìn)去任何東西。 他們位置偏,不太引人注意,但也是因為偏,前面根本沒什么人坐,只要講臺上那位老教授目光往這邊一挪,興許就能看見。 大概是某人睡得實在明目張膽,半節(jié)課過后,臺上老教授目光開始頻頻朝這邊看過來。 第一次看過來的時候,周安然沒舍得叫醒他。 第二次,也沒舍得。 直到老教授第三次看過來,周安然咬了咬唇,狠心在桌下伸手推了他手臂一下。 旁邊的人沒反應(yīng)。 周安然只好繼續(xù)推他,但動作又不敢太大,她目光盯著黑板,手落上去的時候就沒找好位置,一下從他手臂滑到他腿上。 她臉倏然一熱,趕緊想把手收回來,卻被一只大手給倏然摁住。 掌背上是男生guntang的掌心。 她掌心下是他牛仔褲有點粗糙的布料。 周安然心臟很重地跳了一下。 沒看見老教授眼神第四次朝這邊望了過來,直到對方聲音響起。 “右后邊那個穿著黑衣服的男生起來一下?!崩辖淌谡Z調(diào)慢悠悠的,“旁邊的姑娘叫一下他?!?/br> 周安然:“……” 她恍然回神,發(fā)現(xiàn)右手還被他摁在他牛仔褲上。 男生仍趴在桌上,像是還沒醒,剛才只是意識不清下的一個動作。 周安然右手動不了,只好用左手又重重推了他一下。 陳洛白終于抬起頭。 “老師叫你?!敝馨踩恍÷曁嵝阉?。 老教授負(fù)著手:“是的,這位同學(xué)麻煩起來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周安然被他鬧得什么也沒聽見,想幫他也幫不成。 但某人心理素質(zhì)明顯比她好上一大截,這種情況也不見任何緊張尷尬,他不疾不徐站起來,講臺下的一只手仍握著她的手,像是忘了放開,聲音帶著幾分困意,語氣卻輕松:“不好意思啊老師,我不是您這節(jié)選修課的學(xué)生,是來陪人上課的,答不出來。” 他態(tài)度坦蕩,講臺上的老教授又向來開明,反而生不出氣。 男生模樣出眾,是見過一次不太能忘的長相,確認(rèn)他確實并非這節(jié)課的學(xué)生,老教授笑著打趣:“來陪人上課還睡覺?。俊?/br> 周安然臉一熱。 然后聽見某人慢悠悠回道:“下次不敢了。” 他這句說得實在曖昧。 似是在說下次不敢再在課上睡覺,又更像是說下次不敢再在陪她的時候睡覺。 他本來就惹人關(guān)注,教室里瞬間起了點起哄般的喧嘩聲。 周安然臉燙得厲害。 “行了坐下吧。”老教授抬手壓了壓,“你們也別吵了,羨慕的話自己也找一個去?!?/br> 周安然:“……?” 教室重新安靜下來,有人還沒放開她的手。 她心臟重重跳著,不知是不想打擾他人上課,還是出于什么私心,也沒提醒他。 老教授重新開始講課。 教室里的學(xué)生圍觀了一小段插曲后,又重新投入進(jìn)學(xué)習(xí)中。 只有教室右后排的兩個人始終無法靜下心。 少年隱秘的心思悄悄藏在課桌下,藏在無人看見的、相握的雙手里。 起先是松松攥著,后來有人緩緩分開了另一只小手,一點一點將十指交扣進(jìn)去。 十一月中旬的北城已經(jīng)初見嚴(yán)寒,正式供暖還要等到明天才開始,關(guān)了門的教室里仍有寒風(fēng)輕輕轉(zhuǎn)悠,緊握在一起的雙手卻起了細(xì)細(xì)密密的汗,因為緊貼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只知道彼此的掌心都越發(fā)燙得厲害。 心跳也壓不住似的,一下重過一下。 后半節(jié)課,周安然半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 直到下課鈴聲突兀響起,她驀地回神,手指下意識動了下,又被那人更緊地握住。 周安然剛緩下來的心跳重新又加快,終于忍不住小聲提醒他:“下課了?!?/br> 陳洛白“嗯”了聲,目光從黑板緩緩轉(zhuǎn)到她臉上:“等他們先走,有話跟你說。” 周安然:“……?” 他怎么又有話想跟她說? 上次他說有話跟她說,然后在空蕩蕩的live house里給她彈唱了一首小星星。 總不至于今天要在教室給她彈吉他吧? 教室里又沒樂器,有好像也不適合? 教室里的學(xué)生陸續(xù)離開,于欣月走的后門,在他們位置附近停了下:“然然你現(xiàn)在不走是吧?” 周安然心臟快跳著,只要于欣月視線再偏一點,就能看到她手被一只大手正握著。 “暫時不走,你先回去吧?!?/br> 好在于欣月大概還沒被那兩人徹底教壞,也沒打趣她,點了點頭,就抱著書從后門離開了。 幾分鐘后,教室終于安靜下來。 周安然卻始終沒聽見他開口。 她忍不住又輕輕問了一句:“你要跟我說什么?。俊?/br> 陳洛白揣在衣服口袋里的另一只手的手心也早出了汗,他下頜繃緊了下,先緩緩松開了她的手。 周安然指尖顫了下,慢吞吞把手一點點縮回自己這邊。 陳洛白垂眸著她這點小動作,忽又笑了下,松開她手后驀然加劇的緊張好像一瞬也緩了下來,他沒再遲疑,把一直在口袋里揣著的兩顆糖拿出來,放到了她身前的桌洞里。 看清他放過來的東西后,周安然倏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