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終于得以跟在他身后一起離校。

    路上看到好些人過來和他打招呼。

    許是因為常去打球，他看起來和不少外班、甚至高年級的人都有些熟絡。

    有過來跟他約著寒假打球的，也有過來隨口跟他說新年快樂或下學期見的。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幾乎都是男生。

    他邊上至今也沒有出現(xiàn)過關系特別親近的女孩子，他對女生態(tài)度好像會更禮貌疏淡一些。

    班上倒是有女生會大著膽子找他問題，大部分時候他都不會拒絕。

    但就和那兩次幫她一樣，會讓人覺得，他幫你只是出于教養(yǎng)，而并非因為你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出了東門，周安然和嚴星茜要往左走，陳洛白和祝燃他們往右走，有時候是他家里有車來接，有時候他跟祝燃一起搭公交，有時會自己打車，但都是往右。

    都是和她相反的方向。

    會有一個多月見不到。

    分道后，周安然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看著男生走遠的背影，在心里悄悄和他說了句下學期見。

    頓了頓。

    又多加了句新年快樂。

    寒假的前半段，南城天氣都冷得厲害，周安然只跟嚴星茜約著出去逛了次街，就再沒出過門。

    除夕前一天，她和爸媽慣例一起回鄉(xiāng)下老家陪爺爺奶奶過年。

    兩位老人家身體都還硬朗，和往年一樣，回家的這第一頓飯，總不肯讓他們插手幫忙，周安然跟爸爸mama被奶奶接著一起去廚房跟爺爺打了聲招呼。

    再出來時，周顯鴻被住隔壁的堂叔拉去打牌。

    周安然跟著mama去客廳烤火看電視。

    沒一會兒，外面有車聲響起，隨后是伯父伯母和人打招呼的聲音。

    和周顯鴻一樣，伯父周顯濟一打完招呼也被拉去打牌，伯母賈鳳華踩著高跟鞋進了客廳，在她們旁邊坐下。

    何嘉怡悄然拿胳膊肘撞了撞周安然。

    周安然忍著不情愿，開口打招呼：“伯母?！?/br>
    賈鳳華沖她笑了下，又把手上的包拿起來在何嘉怡面前晃了晃：“我前些天買的包，你覺得怎么樣？”

    何嘉怡看了眼：“挺好看的?！?/br>
    賈鳳華把包放到一旁，故作隨意道：“包倒不是太貴，就十幾萬，就是得再配個十幾萬的貨才能拿到，這些奢侈品店就是麻煩。”

    何嘉怡清楚她這位大嫂的德行，懶得接話，把果盤往她面前推了推：“這橘子挺甜的。”

    賈鳳華嘴角笑容淡了淡，隨手拿了個橘子，又偏頭去看周安然：“然然這次期末考成績怎么樣啊？”

    周安然抿著唇，不用想也知道這位伯母不會有什么好聽的話。

    不太想理她。

    何嘉怡偷偷掐了她一下，幫她接了話題：“還行，在班上排8名?！?/br>
    賈鳳華嘴角笑容弧度一瞬又明顯了些，察覺到后，她往下壓了壓，一副關心的語氣：“然然這是退步了吧，我記得她初中不都是班上前三名的吧，不過女孩子越往后面讀，是會越不如男孩子的?！?/br>
    何嘉怡淡聲道：“她在實驗班，這次年級排第55名，二中你也知道的，一本率百分之九十多，這個名次只要穩(wěn)住考個985應該沒有問題?！?/br>
    賈鳳華嘴角弧度僵了下：“那還是挺厲害的，不過怎么還是不愛說話，只會死讀書，性格這么內(nèi)向不行的，她伯父學歷你們也知道，能把生意做得這么大就是靠腦子靈活和嘴會說，不過也沒關系，咱們家就這么一個姑娘，不管以后怎么樣，都還是可以跟她爸一樣，過來給她伯父打工的嘛?！?/br>
    周安然其實不太在乎這位伯母說她什么，但亂說她爸媽就不行，她垂著眼，看見何嘉怡垂在一側的手微微收緊。

    “伯母?！彼惶晳T懟人，垂在一側手也緊了緊，才輕聲開口，“堂哥今年是不回來過年了嗎？”

    賈鳳華又笑起來：“是啊，他學業(yè)緊，國外又沒春節(jié)，我就讓他別跑來跑去了?！?/br>
    周安然伸手拿了個小砂糖桔，慢吞吞剝著：“噢，那他還和你們隔壁那個叫吳德的哥哥一起玩？”

    賈鳳華有些莫名：“在一起玩啊，怎么了？”

    周安然把剝好的砂糖桔遞給何嘉怡，抬眸看向賈鳳華：“那你勸勸堂哥別和他玩了，我前些天看到吳德在外網(wǎng)上曬了大//麻的照片?！?/br>
    賈鳳華臉色倏然一變：“你這話可不能亂說?！?/br>
    周安然拍干凈手上的細絡：“是不是亂說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br>
    何嘉怡接過橘子，心里莫名一陣熨帖，她推推坐旁邊的女兒：“你不是寒假作業(yè)還沒做完嗎，先去把作業(yè)做了吧。”

    周安然看她一眼。

    何嘉怡拍拍她：“去吧?！?/br>
    周安然點點頭，剛踏出門，就聽見賈鳳華聲音在后面響起。

    “我去看看他大伯打牌，就不陪你看電視了?！?/br>
    周安然輕輕吐了口氣，回了爺爺奶奶單獨給她留出的房間。

    坐下后，她攤開數(shù)學試卷，卻又沉不下心。

    周安然不喜歡她這位伯母，并不在乎她如何說她。

    剛才實在忍不住反擊，是因為她那樣說她爸爸，因為她讓她mama不開心了，也是因為她堂哥雖然混了點，但對她還算可以，她也不希望他走上歧途。

    但周安然知道，不說其他，但伯母那個“性格這么內(nèi)向不行”的觀點，何女士心里應該也是贊同的。

    平日在家就說過她好幾次。

    她原本以為，性格只有這一種和那一種的分別。

    但在家長們的眼里，好像變成了好與壞、對與錯的分別。

    外向的就是好的、對的。

    內(nèi)向的就是壞的、錯的。

    也不是沒有悄悄試過去改變。

    只是身體里好像有個電量條，看書、寫作業(yè)或者和喜歡的人聊天打交道，電量可以支撐許久許久。

    但是強迫自己變得外向，去試圖跟所有喜歡不喜歡的人社交，電量條迅速就會耗空，睡一覺都恢復不過來。

    一醒來看到藍天都覺得是灰暗的。

    最后都以失敗告終。

    他呢？

    周安然腦中閃過一張熟悉又帥氣的臉。

    他應該也是會喜歡那種開朗又大方的女生吧。

    不知是因為憂心遠在國外的兒子，還是因為在伯父面前多少會收斂些，接下來幾天，賈鳳華沒再陰陽怪氣說些有的沒有。

    周安然這個年過得也沒有太糟糕。

    正月初四，周安然隨父母回到家中。

    第二天就被拿了不少壓歲錢的嚴星茜拉出去外面吃飯逛街，一路嚴星茜都在和她吐槽昨天和董辰在網(wǎng)上吵架的事情。

    周安然聽得發(fā)笑，笑完又莫名沮喪。

    她和陳洛白的社交圈子暫時沒有任何重疊，完全不知道他寒假過得如何。

    周安然頭一次格外盼望早點開學。

    可她沒想到，這次開學后，陳洛白身邊會多出一個女生。

    作者有話說：

    這本真的慢熱啊，對手戲還沒那么早，等v后加更就很快啦（如果你們還有耐心沒有全跑光的話）

    第8章 檸檬

    打一場？

    開學要調(diào)座位。

    過了元宵節(jié)，南城天氣還沒轉暖。

    開學那天不用早自習，周安然為了想早點到學校，一大早就從溫暖的被窩中鉆了出來，但因為嚴星茜沒能成功早起，她們最終到達教室時，已經(jīng)差不多快到七點半。

    進門前，嚴星茜正挽著她的手在和她聊換座的事：“我媽之前不是說想讓你幫我補數(shù)理化么，她還真給老高打了電話，我們倆的座位估計不會換，就是不知道曉雯和賀明宇會換到哪去?！?/br>
    周安然笑著接話：“董辰你不關心?。俊?/br>
    嚴星茜輕嗤了一聲：“我關心他做什么，他離我越遠越好?！?/br>
    伴著她最后一個尾音落下，周安然抬腳踏進后門，一時忘了他很可能也換了座位，目光習慣性地就先往第二組第六排看過去。

    下一秒，她腳步倏然停住。

    陳洛白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一個寒假過去，男生頭發(fā)剪短不少，清爽又帥氣。

    但周安然注意力全不在此。

    因為陳洛白的旁邊，那個不知道還屬不屬于祝燃的位置上，坐著一個陌生的女生。

    女生頭發(fā)高高扎成馬尾，樣貌明艷又奪目。

    她側身面向陳洛白而坐，聽不清在和他說什么，但眼睛里全是明亮的笑意。

    男生也是側坐，背對著后門。

    周安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可不知為何，明明他聲音也不算高，混雜在吵鬧的教室中，卻輕易就被她耳朵捕捉到。

    “是嗎？”懶懶的，帶著點笑意的語調(diào)。

    外面有冷風吹進來，周安然從頭到腳都忽覺一陣冰涼。

    嚴星茜跟在她身后，進門也一眼就看見了這一幕，壓著聲輕輕“哇哦”了一句。

    她小聲湊到周安然耳邊八卦：“陳洛白旁邊的位置可從沒女生坐過，我們校草這一個寒假過去，難不成就多了個女朋友。”

    周安然不敢去猜想的可能，被她一語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