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繼承一間怪談劇院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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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這個劇院怎么回事,剛才怎么一直覺得有人在我旁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回頭一看壓根沒人!” “好美!好嚇人!好喜歡!好刺激!我愛了!” 觀眾席里逐漸響起慌亂的低語,但一時間,竟然誰也沒有從觀眾席上站起來。 舞蹈演員從摔下舞臺后便消失了,而劇院也沒有就此給出交代。 聰明的人很快就猜出來這可能是這場演出的一個安排,但還是沒敢直接離開,要是真的出事,他們可是第一命案見證人! 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人看完這場演出后,產(chǎn)生了另外的想法。 巷子、未知兇手、穿喉被害者、無人月夜…… 待恐懼值收集得差不多了,游西雀才帶著工作人員們從后臺走出來,演出開始前她特地給了陳阿姨一張門票,對于這個孤獨的鄰居,她很難不關(guān)心。 “陳阿姨好像是在第一排……” 游西雀的目光在第一排的觀眾臉上掠過,試圖找到陳阿姨。 演出結(jié)束后,詭月劇場已經(jīng)徹底亮堂起來,然而游西雀卻沒能找到陳阿姨,就在她以為對方?jīng)]有過來的時候,忽然在角落里看見了她。 然而下一瞬,游西雀便蹙起眉。 這個陳阿姨,和她認識的陳阿姨…… 不太一樣。 作者有話說: 有丶卡文 第34章 席韻秋 游西雀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陳阿姨。 她半截身子站在角落的陰影處, 面孔不符年紀地蒼老著,深深的溝壑刻畫在她的臉上,使得她的眼窩又深又暗, 而兩顆眼珠子暗沉沉冷冰冰, 但她在笑。 這種笑就像一副面具, 燈光明亮的那一半,她是個慈祥和藹的中年女人, 失去光芒的那一邊,卻麻木冷漠得像個塑料假人。 但很快,在注意到游西雀的目光后,陳阿姨從陰影中走出來, 沖她招著手笑,很快又變成了她熟悉的那副模樣。 一切恍若幻覺。 隔著遠遠的,游西雀也不方便說什么,便也回了個笑。 這時, 觀眾們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反應(yīng)過來。 游西雀忙著處理后續(xù)事宜, 待回過神的時候,陳阿姨已經(jīng)離開了。 陳阿姨的異常讓她的心情有點沉重。 觀眾們逐漸從詭月劇場離開,游西雀一邊尋思著陳阿姨的事, 一邊招待觀眾。 就在這時, 忽然聽見一個淡漠的女聲低低地說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墮落了, 連這種作品也敢登上舞臺,玉昭,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東西?阿姨不是跟你說過, 我很忙嗎,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br> 聲音不大, 但足夠聽得清楚。 游西雀挑挑眉,抬眼看去,首先卻是見到了之前在人偶房間里救回來的主播小哥。 他倆后來加了微信,主播小哥這性格意外地愛鬧騰,對劇院也感興趣,三天兩頭找游西雀打探下一場演出的消息,說要做第一個觀眾。 主播小哥身邊扶著一個女人,看著才三十出頭,相貌端麗,衣著也成熟優(yōu)雅,但她卻端著一張不近人情的臉,話正是從她口中說出。 她旁邊只有主播小哥一個人,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是對著他。 游西雀看著女人的臉,莫名覺得有點眼熟。 但聽到她對主播小哥自稱阿姨 ,游西雀忍不住在兩人臉上多看了幾眼,席坤少說二十出頭了,他這阿姨倒是挺年輕的。 然而席坤聽著她的話,腦袋卻越垂越低,眼眶紅紅,像只委屈巴巴的大兔子,耳朵都快掛下來了。 “可、我真覺得挺好的呀……”他小聲說,“今天是我的生日,難道對您來說,我一點也不重要嗎?而且,您能不能別說這些話,這家劇院的主人是我的朋友,您這樣說我朋友的東西,我也是會覺得傷心的?!?/br> 嘶—— 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游西雀倒抽了一口冷氣,席坤這孩子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但濃眉大眼的,笑起來還有一對小虎牙,看起來憨里憨氣,像極了那種傻瓜帥哥。 這會兒做出這種樣子,還說出這種話。 竟然微妙地戳中了游西雀那點少得不能再少的同情心。 然而女人只是斜了他一眼,沉默一瞬,嘆了口氣,“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但不是跟你說了,明天會抽出時間去跟你吃飯嗎?下午你急匆匆過來找我,阿姨還以為你有什么急事,結(jié)果竟然只是為了看這場演出,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br> 頓了頓,眼看著這男孩情緒越發(fā)低落,她又放輕了語氣,“不是阿姨限制你交朋友,但是玉昭,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好好交些正經(jīng)朋友了,都怪我沒有時間理你,導(dǎo)致你現(xiàn)在越走越歪,實在也是我的錯,行了……” 說著,她皺眉看看劇院周圍的環(huán)境,仿佛沒有看到年輕人逐漸蒼白的臉色,勸慰道:“這樣吧,你不是很喜歡看舞劇嗎?我介紹你認識一些正經(jīng)朋友,像新云劇院的首席女舞者方流云,年紀輕輕,但已經(jīng)是國際知名舞蹈演員,還有——” “夠了!” 話未說完,席坤便眼眶通紅咬牙切齒制止了她的話。 “我不需要你給我介紹朋友,這家劇院很好,我喜歡這里,喜歡他們的演出,您總是這樣,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 突然被打斷,女人驚訝地睜大眼,但馬上又皺起眉頭,“你這孩子怎么回事……” 眼看兩人的氣氛越發(fā)僵硬,游西雀笑瞇瞇地站出來:“哎,席小坤你來啦,這位漂亮jiejie是誰呀?” 她模樣長得好,說話也甜,往常哄人百試百靈。 沒有人不喜歡被夸贊。 女人神色緩和,目光落到游西雀身上,迅速打量一番,不等席坤解釋,很快就明白了周圍就是劇院的主人。 她高高地仰著下巴,像一只出身優(yōu)雅的白天鵝。 說話時也習(xí)慣性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輕蔑,“你就是猩紅眼的老板?玉昭……小坤跟我提過,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能做到這種程度確實不錯?!?/br> 游西雀笑了笑,倒也不生氣。 席坤很快反應(yīng)過來,沖她咧齒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這是我……阿姨?!?/br> 說到阿姨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明顯停頓了一下,席坤忘性大,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興致勃勃地想要跟游西雀介紹:“我阿姨平時很忙的,她是明日星劇院協(xié)會的資深會員,平時也常在全國各地跑來跑去,常常受邀請參加成為各種舞蹈演員的指導(dǎo)老師……” 席坤噼里啪啦的一通念叨,當他說到舞蹈演員這幾個字的時候,游西雀忽然福至心靈,盯著女人那雙極具標志性的嫵媚眼,總算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席韻秋! 曾經(jīng)的國家一級舞蹈演員! 以前外婆還沒有生病的時候,就曾經(jīng)帶她去看過席韻秋的演出,輕盈且富有感情的舞蹈表演曾經(jīng)給她極深的印象。 很多年前,媒體界對她的評價是“芭蕾舞界的天才”。 但也在十年前,席韻秋徹底退居幕后。 當時她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 對于一個舞蹈演員來說,其實已經(jīng)不算年輕,即便如此,那一年關(guān)于席韻秋的新聞仍然是鋪天蓋地的惋惜。 竟然是她? 游西雀看著女人那張年輕的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女人是吃了防腐劑? 十年前三十多歲,她現(xiàn)在都該四十多啦! 據(jù)說席韻秋退圈后是給人做舞蹈指導(dǎo)去了。 以她的身份,要評價一個新興劇院的舞劇演出,其實也綽綽有余。 況且,在游西雀的記憶里,這位曾經(jīng)的舞蹈演員,是正統(tǒng)舞劇演員代表中的代表,專精華麗的風(fēng)格,不喜歡另類風(fēng)格也實屬平常。 “只不過,她和她這位侄子,關(guān)系似乎有點復(fù)雜……”游西雀暗暗想著,正想說話,目光忽然一頓,落在了女人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個藍白相間的手環(huán),有點像運動手環(huán)的樣子,中間是一塊小小的顯示屏。 隨著席韻秋不耐煩撫摸手腕動作,那塊顯示屏倏然亮起來,緊接著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數(shù)字。 3759。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那么三千七百五十九天就意味著有十年之久。 竟然恰好和席韻秋退居幕后到現(xiàn)在的時間對上。 游西雀心中閃過一絲驚訝,有些人可能不知道這個手環(huán)意味著什么,但她卻清楚得很。 這種手環(huán)統(tǒng)一制作,由醫(yī)院發(fā)布,并不要求強制佩戴,但中間呈現(xiàn)的數(shù)字只意味著一件事! 從佩戴者被診斷出枯萎癥的第一天起開始計算。 這是枯萎癥患者的專屬手環(huán)! 游西雀外婆也有一個,但真要算起來,她家外婆患病的時間可沒有三千七百五十九天那么多! 席韻秋竟然是個枯萎癥患者?! 席坤像小太陽似的,熱情洋溢地介紹完自己的阿姨,然后又開始介紹自己的朋友,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自己竟然有機會像自己最重視的人去介紹自己的朋友,就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孩子那樣。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席韻秋像一塊無法被融化的雪山寒冰,像是沒有感受到他的快樂似的,眼中的厭煩逐漸加重。 但手腕上的手環(huán)卻時時刻刻提醒她,也許原本的她不該是這樣的。 于是她沉默地忍耐著,聽這個孩子興高采烈地跟別人介紹自己。 直到她發(fā)現(xiàn)這孩子還想繼續(xù)說下去時,她的厭煩已經(jīng)到達了極致,席韻秋下意識地捏著手環(huán),壓抑地擰起眉頭,冷聲打斷道:“玉昭,別說了,剛才是阿姨錯了,你想交往的朋友你自己決定,阿姨并不想知道更多,你明白嗎?” 說完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過嚴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場演出或許不錯,但并不能打動我,我無法感受其中的情感,所以……” “那你能感受什么情感?”席坤倏然打斷了她的話。 他眼神執(zhí)拗,如同一只受傷的幼犬。 “您能感受什么情感呢?從十年開始,您能感受什么情感呢?您到底還能感受什么情感呢?” 唇角逐漸下癟,這個年輕的大男孩的目光逐漸黯下去,“我只是……想要尋找任何能夠治愈你的可能啊?!?/br> 說完,他嘴唇張合,似乎想說什么,又硬生生地將那兩個字咽了下去。 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那兩個字,絕對不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