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舟再回店里的時候，維修師傅已經(jīng)完工離開了。

    席向月正在收拾殘局，混亂臺面水跡斑斑，瓶瓶罐罐東倒西歪，她心不在焉地慢慢整理，連人過來都沒有察覺。

    直到手上的抹布被奪走，被大掌掐著腰轉(zhuǎn)了個身，撞進(jìn)路行舟眼里。

    “這一塊兒地方你擦了五分鐘?！?/br>
    天色已經(jīng)漸漸變暗，街道和大樓的燈光陸續(xù)亮起，從叁面落地的窗戶投射進(jìn)來，聚往中間這片的微弱光線籠罩著在兩人周圍。

    時而響起的鳴笛聲好似催促。

    席向月分明從他的眼里也看出了莫名的情動。

    她一手撐著身后臺面，微微踮腳，吻上他涼涼的唇瓣。

    虛攬在腰身的手驟然變緊，路行舟俯身強(qiáng)勢地回應(yīng)，另只手撐在她背部，好讓她不至于被硌到。

    默契地開始，又默契地結(jié)束。

    脫離肢體接觸帶來的曖昧氛圍，席向月有點(diǎn)不自在，她盯著男人喉結(jié)，搜尋可以緩解氣氛的話題。

    “談好了？”

    路行舟淡淡笑了聲，“你還敢提？”

    有什么不敢提的？

    席向月下意識在心底反駁，但轉(zhuǎn)念一想，雖說咖啡廳就在寫字樓下，兩人遲早都會有碰上的一天，但卻是馮延提前介入，交錯了彼此軌跡。

    整這件事上她自認(rèn)處理得問心無愧，只是稍稍利用了一下第叁人來試探他而已。

    不敢提的應(yīng)該是他才對。

    雖說是誤會，但仍然突破道德底線跟她滾上床，一邊背叛兄弟一邊發(fā)著瘋折磨她。

    路行舟看懂她眼中的揶揄，難以招架，只好轉(zhuǎn)移話題。

    “晚上想吃什么？”

    “不是你做的就行。”

    “就這么難吃？”

    席向月?lián)P眉——不然呢？

    他伸手捏她臉上軟rou，語氣柔到像在撒嬌，“那你做，我想吃面?！?/br>
    她做的什么都好吃，尤其是清湯面，搭幾片蔬菜再臥個蛋。也許有感情和回憶加成，外面買不到，自己也仿不出來。

    路行舟后來再也沒吃過那樣滿足的味道。

    席向月捉住他手捏著指尖，道，“不是誰都能吃到我親手做的東西?！?/br>
    她抬頭，眼里是姍姍來遲的篤定，“除了我最好的朋友、老師、男朋友、老公”

    緊貼的身體忽地僵住，席向月覺得他呼出的氣息都變得緩而重。

    零星的光映在彼此眼里，時間停止流逝甚至往過去撥動，令她想起很多愉悅的難堪的……

    但現(xiàn)下每一刻都是嶄新的。

    “以前我們就沒有正式確認(rèn)過關(guān)系，這次不要了吧？”她雙手捧著男人明朗的下顎，溫和的目光能平靜地納入要說的每一句話。

    “本來還想等你主動來講，但你好像根本沒這個自覺?！彼Z氣帶點(diǎn)埋怨，轉(zhuǎn)瞬又消失，

    “路行舟，我們不要浪費(fèi)時間了吧？”

    男人被她說的話鎮(zhèn)在原地。

    腦子里默片一樣播放畫面——十幾歲梳著馬尾在眼前笑得張揚(yáng)的她，拉扯推拒的糾纏，無數(shù)狂熱纏綿的時刻，被分手時的空落和無助，看她和別人離開的背影，獨(dú)自醉酒的深夜……

    所有場景夾帶的情緒破殼而出，沖擊著五臟六腑，令他嘗到深刻的痛感。

    又在她短短幾句話之間，自我破碎，憑空消散。

    理智稍稍回籠，覺得這些話應(yīng)該自己來講才好。

    但又意識到，大概只有她主動開口，才能徹底磨掉兩人之間橫隔八年的隔閡。

    他想抬手擁住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指尖都泛著麻，只好低頭把臉埋在她頸間，緩緩地蹭，

    “好……什么時刻以什么身份待在你身邊，都由你說了算……”

    低啞聲音震動著皮膚和細(xì)胞，席向月跟著他一同呼吸，發(fā)顫。

    最后一絲遲疑也被脖頸處溫?zé)嵊|感所掐滅。

    她心臟緊到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立即回抱他，比以往所有時刻更緊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