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且無論偽造者是誰,謝杳杳命格非鳳,已是天下皆知,圣人和太子重情重義,太子妃仍是她,但按照大淵律例,本該大婚時嫁入東宮的良娣,不能白白消磨時光,三年之約作廢,待過了正月十五,擇個吉日,迎兩位良娣入宮。 請阿爺給兒一個月時間,兒定查個水落石出,還大將軍清白。李知憬態(tài)度堅定,哪怕皇帝拾起鎮(zhèn)紙扔過來也未躲,砸在肩膀上,一陣鉆心疼痛,他只皺了皺眉頭。 太子,你聽不懂朕的話嗎?良娣入宮和謝青黎的清白沒有關系!許是不解氣,皇帝走到李知憬跟前補了一腳,言詞狠厲:如今謝家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你若一意孤行,怕是朕也護不住你那老泰山。 偌大東宮,只有謝杳杳一位女眷,太子甚至不惜重金請了數位名師教導內弟謝穆,朝臣能不怕嗎?自古以來最是忌諱外戚掌權,所謂粉黛叛賞罰,裙襦執(zhí)生殺,怪只怪李知憬對謝家的偏寵太招搖。 眼下整個大淵都盯著東宮,若良娣們仍留在母家,就算未來李知憬洗去謝青黎的冤屈,怕是也難以服眾,免不了旁人猜疑,失了臣心。 快到晌午,議政殿的門才打開,見李知憬垂目走出,徐姑姑忙迎上去:娘娘請殿下去鳳棲宮用午膳。 鳳棲宮的小廚房早早就開始忙活,端上來的全是李知憬愛吃的菜式,皇后知他心思,屏退屋內婢女,獨留徐姑姑在旁侍候。 你阿爺和你說了? 李知憬點頭,想說點什么,張開嘴卻半個字也難言。 皇后舀了碗清湯推到李知憬面前,緩緩開口:仕宦人家尚且有幾房妾室,何況東宮儲君,慎兒,你若只是個衙內,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你阿爺再是反對,阿娘也要為你爭上一爭。 兒沒李知憬欲說自己沒有想過只守著謝杳杳一人,可話到嘴邊,他自己也疑惑了,以前覺得駱斐適合做太子妃,只因為她才貌出眾,溫婉懂事,她卻要他心悅于她,著實可笑。 后來皇帝賜婚,他抗爭無果,做好了相敬如賓的準備,遇到能入眼的女子再納入后宮就行了,除了正妻之位,謝杳杳占得不多。 莫非是趙夜清的緣故?謝杳杳拒絕趙夜清是因為他后宅內已有妾室,謝青黎可以和謝夫人夫妻恩愛,再無旁人,她也要如爺娘這般,便斷了這份情愫。 細細想來,他們一直沒有開誠布公說過此事,或者說已經默認了往后會有妃嬪入宮。 他向謝青黎許諾大婚三年內絕不納妾,一來顯示對謝家的重視,二則他不喜后宅有太多女人,今兒睡這個殿,明兒睡那個屋,煩不勝煩,誰的床都沒有他自己的好。 可捫心自問,尚有第三點,第三點像是個吹不滅的火星子,明明只有微弱亮光,卻無法忽視。 是的,他擔心步趙夜清的后塵,要并肩而立的信任而非男女之情的是他,擔心謝杳杳劃清邊界的也是他。 李知憬突然有些懊惱,怎么擇良娣的冊子要與她商量說明,實在愚蠢,并不是因為與正妻擇選妾室愚蠢,而是他非要跟她說明兩位良娣都是幌子愚蠢。 這無疑是將三年之期再度延長 李知憬一時無言,他不屑什么偏來什么,任由自己沉淪還是及時叫停,他未作猶豫,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禮:阿娘教誨兒銘記于心。 * 李永怡在大哥成王府連吃帶拿,回公主府時身后又多了兩輛馬車,到了府門前,她未動,與鄭懷松商量:三娘近來怕是心緒難安,你先回去,我去東宮看看她。 鄭懷松攬她入懷,在她發(fā)頂輕輕一吻:我怎舍得你一人獨去,我陪你吧。 那你等在外殿不會無聊嗎?李永怡仰起頭,滿是撒嬌的意味。 等著公主回家才是臣的正事。面上春風和煦,其實鄭懷松心里頭鄙夷得緊,謝青黎不過是病了,人還好好躺在自己家中,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也系在身上,謝杳杳有太子這個鞍前馬后的好夫君,撇清偽造之事,值當心緒難安? 天真如李永怡才會巴巴地上門探望,以為說上兩句寬慰的話就算全了情誼,待她這些好哥哥都成了廢人,她能顧得上安慰誰?怕是早哭暈過去了。 忘憂丹的方子鎖在哪個箱子里?鄭懷松略一思索,決定抽空煉上一瓶,給李永怡備著。 李永怡到的時候,謝杳杳正倚在榻上看話本子,她命桃枝取了些好消化的點心擺在案幾上,以作招待。 屋內茶水備好,桃枝帶著婢女們去外間候著,獨留兩位貴人說些體己話。 那些人真是閑的,管天管地管空氣,現在又管到三哥的床上。李永怡在成王府聽大嫂說起良娣入宮一事,氣不打一處來,以為謝杳杳也知道,一起罵上兩句解解氣。 前頭說的都是閑話,謝杳杳姿態(tài)懶散,忽聽聞納妾之事,心中一驚,腦袋嗡嗡作響。 你三哥怎么說?她心跳如鼓,面上卻維持冷靜自持。 還能怎么說,二月初二龍?zhí)ь^,東宮辦喜事。 作者有話說: 謝杳杳:江湖再見,告辭。 李知憬:別別別,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只有咱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