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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來,她追著這顆星,熬過一年又一年。 第76章 許嘉年靜默了很久, 月光籠在他身上,像覆了一層霜,他的嗓音偏沉, 在寂靜的夜里響起: 楚傾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他被判給mama,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個。他媽帶著他嫁進我家的時候, 他十六歲,那時候他挺渾的。 南瓷愣住, 眉眼間是難以遮掩的震驚,搭在褲子上的指尖蜷起。 她從沒想過楚傾會和渾字聯系在一起。 在她,乃至俗世眼里。 楚傾意氣風發(fā),是舞臺上光芒萬丈的神明,他短短三年就經歷了其他男人可能一生未及的極致低谷和巔峰, 但他依舊一身驕傲,在復雜的名利場里永遠清醒。 許嘉年還在繼續(xù):他媽根本不管他, 由著他自生自滅。他經常逃課,泡在網吧里, 還打過幾次架,所有人都覺得他沒救了。 他沒說出口的是,楚傾還差一點碰了粉,走上不歸路。 那個時候的楚傾, 渾到自甘墮落。 南瓷聽著, 指尖掐進掌心,記憶來得很洶涌,快要把她吞沒。 南瓷, 我值得嗎? 我沒你想的那么好。 你別不喜歡我。 所以他在害怕自己會對曾經的他失望嗎? 這個傻瓜。 她感受著心臟深處那股越演越烈的抽疼, 啞聲問:后來呢? 后來啊, 許嘉年靠回椅背,微仰下巴,看向那一輪殘月,回憶起往事,倏地笑道:他有一年冬天去巴黎找他爸,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瘋,回來就變了性子,再沒犯過渾。 他學習本來挺好的,但落了那么多課,根本補不起來,好在他有音樂天賦,所以最后報考了藝校,再后來,你也見證了他的人生。 從出道爆紅,到被雪藏,他一個人在娛樂圈闖蕩。 許嘉年嘆了口氣:他不想讓你知道這些,所以你就假裝我從沒說過吧。 月亮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云層遮住,光線黯淡下來,夜風無聲地拂過南瓷的臉,她低垂著頭,感受到滾熱的眼淚砸落在手背。 她低低應下,好。 南瓷記不清這個晚上她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她只記得夢里下著雨,楚傾站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小巷口,他踩著泥濘的雨水,頭也不回地沒入那片黑暗。 無論她怎么喊他的名字。 第二天一大早南瓷又去了醫(yī)院。 楚傾剛換好藥,從走廊那頭慢慢朝她走過來。 穿堂風吹起他黑色短袖的下擺,肩寬腿長,帽檐被他壓得低,只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頸和利落的下頜線。 南瓷站住,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終究不是夢里的少年。 楚傾意有所感地抬頭,和她隔著幾米對視上。 他唇角緩緩扯起笑,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南瓷面前,卻看清她微紅的眼眶,皺著眉問:怎么了? 南瓷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連忙搖頭,沒事,沙子進眼了。 說完她提起自己手上的打包盒,朝楚傾笑:我給你買了紅薯粥。 楚傾其實剛吃過早飯,但不想讓她掃興,笑著應下,從她手上接過,拎著走回病房。 - 楚傾的傷不重,休息了兩天就回到劇組。 天已經染上秋季的涼意,劇組第二批演員臨近殺青,意味著拍攝一點點接近尾聲。 故事也走到了最虐的重頭大戲。 南瓷坐在化妝鏡前,烏發(fā)被服化師墜上碎玉珠鏈,眉眼畫得清冷,像是不染塵埃。 她低著頭在看劇本,沒注意到推門進來的楚傾。 直到化妝師出聲,她才緩緩抬頭,寂了一瞬。 楚傾今天是魔尊扮相,金紋玄袍,眼角的那顆淚痣像在昭示宿命,額間勾上暗紅的神印,輪廓深邃得仿佛看一眼就要為他成魔。 南瓷站起來,你怎么過來了? 楚傾把捏在掌心的門票遞給南瓷,答應你的。 南瓷接過,門票上還帶著淺淡的溫度,她眉眼倏地綻開笑,謝謝。 可在觸到楚傾眼底的疲憊后,她的笑僵住。 這段時間楚傾一邊在劇組拍戲,一邊忙著編排風云之夜的舞臺,沒有公司張羅,每個舞臺細節(jié)都要他自己去交涉,去和主辦方溝通。 但他沒有抱怨過一個字。 南瓷在旁邊看著心疼。 這就是她愛的少年,他從沒讓粉絲失望。 她心頭微動,話比思緒快一拍:楚傾,如果當初的路你能走得順一點就好了。 楚傾聽著南瓷沒頭沒尾的話愣了一下,然后看她呆滯的神情,就知道她又胡思亂想了,忍住自己想要摸她頭的沖動,低笑道:走得順一點的話,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你大概也不會喜歡我了。 這回換南瓷一怔,但她慢慢反應過來。 是啊,要想走得順,楚傾早就向資本低頭了。 那現在的他,就不是這個一腔孤勇站在娛樂圈頂端,資本再也搞不掉的楚傾了。 南瓷的造型做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和楚傾往片場走去。 她今天一條素白長裙,看著仙氣飄飄,走起來卻艱難,楚傾想幫她,被她不好意思地拒絕了,自己提著裙角,慢吞吞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