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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下人把樣子給你送去。 兩個小姐妹頰邊兩個圓圓的小酒窩,一頓甜言蜜語,哄得陳念春從楚國帶來的家底都快送了去。 等到她們都笑嘻嘻的去拿魚食了,留下陳念春一人獨(dú)自反省。 下次可不能看這小姑娘可愛就什么都答應(yīng),她這看臉的毛病真是好不了了。 這魚已經(jīng)被喂了三波了。 陳念春一詫,手上拋灑魚食的動作一頓,向亭子被遮擋住的角落望去。 一襲黛藍(lán)色的衣袍,欣長的身量,還有唇邊的笑意,是謝悟年。 你怎么在這? 學(xué)堂里氣悶的慌,出來透透氣。青年呼了口氣,利落的從闌干上跳下來,走到她的身邊,笑著道,不知為何,總覺得女郎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哦?要是別人,陳念春一定會覺得這人不過是在套近乎,但是他不一樣,在陳念春的記憶力曾經(jīng)真的有過一個與他非常相似的小伙伴。 他笑了,像是春日里的暖陽,女郎不要介意,在下所言皆屬實(shí),又低頭看她一眼,像是在確認(rèn)她的神情是不是帶著懷疑。 舉手發(fā)誓,義正言辭道,我若是欺瞞女郎,便要我每堂課都被先生點(diǎn)名! 陳念春沒忍住,笑道,你也會怕先生讓你作答?我還以為整個學(xué)堂只有我答不上來呢。 下次,謝悟年看著她,眼神戲謔下次你再答不上來就告訴先生,下一個就叫謝悟年,他也答不上來,好歹我們兩個也能做個伴。 陳念春笑得前仰后合,謝家居然也有這樣的人,她之前還以為謝家都是謝惜時這樣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人呢。 這邊陳念春跟謝悟年一見如故,那邊剛來的姜溫便拿著自己帶來的書冊去請教謝惜時,謝惜時看著眼前明顯被翻閱多次的書冊,眼神的余光卻不由自主的留意窗外。 謝郎君? 謝惜時抬眼,收回心神,仔細(xì)聆聽她的問題,倏忽又垂下的眼睫下,眼神晦暗不明。 陳念春今日發(fā)現(xiàn),她跟謝家的玉郎謝惜時合不來,但跟這個處處都不像是謝家人的謝悟年倒是很聊得來,這個人倒是好玩的緊。 他告訴陳念春,那些之前不來找陳念春,等到她出了丑才來的,是因?yàn)樗暗臉幼犹唤饲?,太有距離,她們沒有這個膽子來招惹,今日見到這她也有不擅長的也會被先生罰,就像看見仙女也愛吃rou包子,一下子親切了許多。 陳念春深以為然,那個謝惜時不就是,看起來就不愛吃rou包子。 學(xué)堂實(shí)行的是上七休一,陳念春好不容易熬到第一個休沐的日子,深深的松了一口氣,便打算去找窕娘玩。 上次在竹渡山莊匆匆一見,本早早約好再次相見之時,可恨遇上了歸璞學(xué)堂開課,日日早出晚歸的,也沒有機(jī)會能溜出去。 予嫣,你可還要留在學(xué)舍?陳念春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自己收拾東西,手下的動作干凈利落。 范予嫣朝她一笑,我家中母親meimei還在等我,自然是要回去。 再一問得知范予嫣的家就住在繁春樓附近的民居,便強(qiáng)拉著她一起上了自己的馬車,陳念春知道,按照范予嫣的性子,要是自己不拉,她肯定得自己走回去,這么久的距離,怕是天黑了都不一定能到家。 打擾了。范予嫣工工整整的對著慕容歡身邊的女使還有春桃行了個禮,便隨著陳念春坐下,有禮而不失風(fēng)骨。 看著窗外流水般劃過的景色,身下的馬車奔馳,卻連案幾上的茶水都未有一絲波動,錦簾飛揚(yáng),卷入深秋下午的微涼冷風(fēng)。 范予嫣看著窗外,神思卻有些恍惚。 予嫣,你覺得長陵是個什么地方? 范予嫣回過神,看著她,勾唇一笑,笑得張揚(yáng)而英姿勃發(fā),倒像是她第一次在逢秋會上見到的那個策論魁首,功成名就的地方。 陳念春卻不解,什么是功成名就,是名垂青史還是榮華富貴? 又回過神來想自己作為一個自小條件比她優(yōu)渥百倍的世家女,問這個問題倒是頗有些何不食rou糜了,張開嘴想要解釋。 卻是范予嫣含笑止住她,從我接觸到書冊開始,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個安于宅院的女子,當(dāng)今九國之中以女子之身成就非凡的數(shù)不勝數(shù),既然世道給予我機(jī)會,那我自然是要乘風(fēng)而上青云。 若是日后你想去打天下,我倒是想給你做宰相。范予嫣半開玩笑的說。 陳念春笑著搖了搖頭,我這人胸?zé)o大志,只想做個閑云野鶴,游歷四方才是我的夙愿,予嫣若是想要做宰相,日后若是有合適的人選,我自然會為你引見。 兩人此時都只是玩笑,卻沒想到,這般戲言倒在未來一一成了真。 到了六安街,過了橋就是繁春樓,橋的另一頭就是擁擠低矮的居民區(qū),兩岸隔水相望,一邊是燈紅柳綠高墻粉瓦,琉璃八角燈籠高高掛;另一邊則是矮墻棚舍陰暗里燈火如豆。 范予嫣跟陳念春告別,臨下車說了句,你等會兒。 不出一會兒,便提著裙子跑了回來,往她懷里塞了一兜用干凈的白娟手帕包著的白糖糕,白白胖胖的宣軟糕點(diǎn)還冒著騰騰的熱氣,散發(fā)著溫暖的甜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