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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后我成了萬人嫌 第124節(jié)

    我垂眸,看了一眼從蘇漣漪體內(nèi)流出的血液。

    想不到惡毒如蘇漣漪,體內(nèi)流淌的血竟也是紅色的。

    蘇漣漪雙目**赤紅,憤怒與疼痛充斥,他粗喘著,眼睛死死地釘在我的身上。

    “謝!晚!”他恨聲喊我的名字,像是都要將他的牙齒咬斷的那般咬牙切齒。

    我在陣法外,看著他渾身遍布入骨的傷痕而無動于衷。

    蘇漣漪赤紅的眼瞳死死地盯著我,像是仇恨,又像是不甘,他向我邁了一步。

    一步,便徹底失去平衡。

    他像是被人從身后猛踹了一腳,往前跌去。

    我不動聲色地穩(wěn)住自己下意識想要后退的身軀,漠然看向蘇漣漪,欣賞他今時的狼狽。

    我過去不明白自己都已經(jīng)那樣凄慘了,蘇漣漪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還是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特意看我的狼狽模樣。

    現(xiàn)在,局勢顛倒過來。

    站著的是我,在塵泥里掙扎的是他,我終于有些明白蘇漣漪當時的想法了。

    確實很有意思。

    蘇漣漪在地上掙了掙,像是想要站起來,可他的身形被陣法壓彎,壓制,一直壓到地上的那癱血污里去。

    “謝晚——”

    蘇漣漪的身軀被開啟的陣法壓制,道貌岸然的的假面被徹底打破,他的手指在地上抓出帶血的溝壑,毒蛇一般的目光透過殺陣不祥的紅光,死死地盯在我的身上。

    “你騙我?!?/br>
    他看我的眼神里帶著一種奇特的不敢置信,像是生平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竟同他認識的那一個截然不同。

    “師兄,你騙我……”蘇漣漪眸間的紅意幾乎要滴落下來。

    若是不明其中糾葛的外人來看,怕是能誤以為他是一腔真心被辜負的可憐人了。

    真是好笑,難道只許他騙我,背叛我,不許我騙他,報復他?

    “你也騙過我?!蔽一兀陨隙碌馗┮曀?,神色平靜:“禮尚往來。不是嗎?”

    蘇漣漪怔愣了一下,居然低低笑了起來,“是,是……”

    他抹了抹唇角,可他手上全是他的血,是地上的泥,抹了,反而更臟。

    “哈,哈哈,哈哈哈……”他滿臉血污,茍延殘喘,卻笑得猖狂。

    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蘇漣漪還看不清自己的處境,究竟是自大,還是愚蠢?

    從他的笑聲里,我聽出了一股蒼涼之意,是窮途末路,是大勢已去,以及……一股我不明白的瘋狂。

    就好像他是那樣的恨著我,哪怕是死了,也要惡心我。

    “你笑什么?”我眉心蹙起,冷冷問道。

    “我高興,師兄……我高興啊,”蘇漣漪一面笑,一面大口大口地嘔血,他咬著齒間血,笑得癲狂,“師兄,你最終還是也與這濁世同流合污哈哈哈……”

    我看著狂笑不止的蘇漣漪,只覺得他是被打擊得不愿面對事實。

    從來被他捏在掌心的我卻叫他狠狠跌了一個跟頭,叫他再也爬不起。

    以他的自傲,許是比叫他死還要難以接受的事吧。

    他死到臨頭,我同一個將死的人有什么好計較的呢。

    “那你笑吧,”我的語氣不掩譏嘲,涼涼嘲諷道:“你笑著赴死,也算是含笑九泉了?!?/br>
    “師兄,你終于大仇得報。你高興嗎?”

    “我自然是痛快得很?!蔽业馈?/br>
    “好!”蘇漣漪扯出一個染血的笑,瞧著瘋意更深了:“好啊!”

    我沒有耐心再看他發(fā)瘋賣癡,先前耐著性子同他虛與委蛇已經(jīng)耗盡了我所有的耐心。

    如今,修真界的追兵已經(jīng)到了蠻荒,留給我的時間并不充裕,我必須離開這里,找到一個安全的,不會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藏起來,等待……

    等待什么呢?

    我的唇角輕嘲微勾,我這一生總是期待被人救贖,總是將希望寄托于他人,到頭來落得滿手是空。

    幾次三番,卻總是學不會,也總是不長記性……

    “蘇漣漪,你說得對,”我緩緩開口,“這個世界本就是弱rou強食,勝者為王……”

    我又看了一眼蘇漣漪,也無怪乎方才蘇漣漪如此自信我傷不到他。

    他身上不知帶了多少護身的法器,就連衣裳都是刻有高級銘文的法衣,若是我來動手,一個靈力貧乏的金丹,就算是拼盡全力,也很難傷到身具元嬰修為,又有各色護身寶器的蘇漣漪一絲一毫。

    可他卻算漏了一點,我要殺他,并不只有靠自己這一條路能走。

    殺陣里的每一道劍意皆是洛無塵親自留下,任憑蘇漣漪護身法器再多,防御再嚴,境界之差注定他會失敗。

    “蘇師弟。”我最后喊他一聲師弟,同過去作出訣別。

    第一重殺陣被蘇漣漪身上的護身寶器抵消了十之六七,只將蘇漣漪重傷,并未徹底殺死他。

    “永別了?!?/br>
    第二重殺陣開啟。

    密集而凜冽的劍意從四面八方襲向陣法中心的蘇漣漪,他本就被第一重殺陣重傷,身上也再無保命的法寶,無處可逃,無可抵抗。

    “啊啊啊——”蘇漣漪痛得發(fā)出一聲慘叫。

    人面臨在死亡的時候,是很難維持體面的。

    就像蘇漣漪,他最愛裝模作樣,裝出一幅良善的高潔模樣。

    可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在極度的痛苦之下,他的臉上也終于再無法保持過去那副進退有度的從容。

    偽善的面容因為疼痛而露出猙獰,他躺在大片的血泊之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十指不知何時被齊根斷去,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截斷掌,往外不斷的溢出新的血來。

    蘇漣漪的喉嚨擠出“咔”“咔”“咔”的聲響,血從他身上各種地方冒出來,的他身上的法衣已經(jīng)徹底損毀,上面流轉(zhuǎn)的靈光微弱閃爍了了一瞬,歸于黯淡。

    他要死了。

    如此,我與他自己的恩怨便算是徹底塵歸塵,土歸土,再不會有任何的后續(xù)可言。

    籠罩我心頭的陰霾散去些許,我轉(zhuǎn)身,平平穩(wěn)穩(wěn)地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師……”身后是蘇漣漪凄厲的嘶喊,“謝晚——”

    蘇漣漪的聲音戛然而止,空氣里的血氣愈發(fā)濃了。

    有帶著一截衣袖的斷肢滾落到我的腳邊,我腳步微微一滯,而后我抬腳,跨過那截斷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106章 死生

    蘇漣漪死了。

    這是陣法傳來的反饋——

    在洛無塵將陣法的權限全權交給我之后,這些陣法便成為我手中的刀,我手上的盾牌,乃至我的五感延伸。

    我能夠心念一動便開啟或者關閉這個陣法,也能無需親自去看,便能感知陣法附近的風吹草動。

    失去靈力護體,失去護身法寶的蘇漣漪不過幾息的就被劍意削成了一灘沒有人形的碎rou斷骨。

    說實話,挺解氣的。

    但……也挺惡心的。

    哪怕陣法給我傳過來的畫面朦朦朧朧的,并不十分清晰,那些血與rou的混合物還是讓我生理性地感覺到一陣反胃。

    我確實恨蘇漣漪,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但真的看見他變成一攤凌亂碎rou,我心頭涌起的情緒比起暢快,更多的還是本能的不適。

    這并不能說是我對蘇漣漪的心軟,我的種族本就不是以殺人取樂的那種魔,做人時我沒有殺過一個人,當了魔物更是連握劍的機會也幾近于無。

    這畢竟是我頭一次殺人,雖然殺的是同我有著積年仇恨的蘇漣漪,可畢竟業(yè)務不夠嫻熟,在看見這樣血腥的畫面時,我免不了會感覺不適應。

    不過……我將擴散的思緒收攏,腳步微微頓了頓。

    蘇漣漪畢竟是元嬰期的修士,rou身的死亡并不能算徹底死亡,只要元嬰尚存,奪舍或者重新煉制一句身軀,蘇漣漪就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我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殺人放火的勾當,卻也知曉斬草除根的重要性。

    更何況,我面對的是蘇漣漪。

    雖然我很不愿意承認,但蘇漣漪確實給我?guī)矸浅I詈竦年幱啊?/br>
    乃至于我接收到陣法傳送過來的訊息時,第一反應是懷疑。

    殺死蘇漣漪這一件事情在我的腦海里已經(jīng)演練過了千百萬遍,每一個場景都是我拼著兩敗俱傷的下場拖著蘇漣漪去死。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以我所設想的要順利太多了。

    蘇漣漪詭計多端,心眼比蜂窩還要多,若說他沒有準備后手,我肯定是不信的。

    就算他沒有料到我會騙他,用殺陣來對付他,他……

    他肯定沒有那么容易就死得干干凈凈,說不定,他先前的裝瘋賣傻就是為了麻痹我,目的就是為了將他的元嬰藏匿,以圖日后復生好卷土重來。

    想到這里,我忍著生理不適驅(qū)動陣法替我搜尋蘇漣漪的元嬰所在。

    蘇漣漪的rou身被摧毀得確實很是徹底,我艱難的辨認了好一會兒才從一堆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殘骸里找到他的紫府所在。

    果不其然,蘇漣漪的紫府空空如也。

    本該安坐其中的元嬰不見蹤影。

    對此,我沒有半分的意外,設身處地的想,若我是他,也會想方設法將自己的元嬰藏起,為自己謀求復生的機會,又更何況是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蘇漣漪了。

    我找得很是仔細,但蘇漣漪將元嬰藏得也十分隱秘,我一時半會兒竟找不到他那元嬰的下落。

    然而,我并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找。

    蘇漣漪都已經(jīng)到了,想來修真界的追兵離得也不會太遠。

    我并不清楚蘇漣漪是如何精準地找到我的藏身之地,也不知曉蘇漣漪是否將我位置的所在告知其他人,憑借我同蘇漣漪多年“打交道”的經(jīng)驗,他只身一人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如此有恃無恐,定是因為他有信心能叫我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