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難逃 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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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凄迷,在庭院中投下一片白晃晃的光影,寂靜無聲的夜空下,唯有蕭瑟的秋風(fēng)吹拂過時(shí)留下的嗚咽聲。 魏玹便一直這般沉默地佇立著,猶如一尊凝固的雕像,眸光緊緊地凝視在緊閉的房門之上,良久良久,腳步始終未動(dòng)。 終于,他的身形似是晃了一下,卻是緩緩轉(zhuǎn)身,舉步離開。 房?jī)?nèi)突然傳來一聲貓兒變調(diào)似的喵嗚聲。 “喵嗚,喵嗚,喵嗚……” “嘎吱”一聲,支摘窗從外面打開。 搖晃著尾巴的小乖乖從窗外焦急地跳進(jìn)來,對(duì)著床榻上被睡夢(mèng)魘住的女子“喵喵”叫了兩聲,依靠在她的腹部用小腦袋來回地蹭。 小乖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悲傷,又是“喵嗚”兩聲,在床上走來走去。 見她依舊滿頭大汗,淚如雨下,便急切地拱了拱她的胸口,伸出舌頭去舔舐她滴落在手背上的淚水,眼神哀傷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坐立不安地“喵喵”叫著。 就在這時(shí),有人破門而入。 一向溫順的小乖乖剛一聽到聲響便立即抖擻著身子站了起來朝門口望去,渾身的毛發(fā)怒發(fā)沖冠,深夜里的藍(lán)色雙瞳閃著兇狠的幽幽綠光,整只貓匍匐在床上,喉嚨咕嚕咕嚕地罵著,做出蓄勢(shì)待發(fā)的態(tài)勢(shì)。 直到那人愈走愈近,是熟悉的味道,小乖乖忙跳開去。 魏玹急步走到床邊,將天青色的床帳倏然拉開。 接著慘淡的月光,床榻上女子臉上、身上一片濡濕,口中喃喃不停地自語(yǔ),巴掌大的小臉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用慘白來形容。 這一刻,心口仿佛重重地壓了一塊巨石,重的他喘不過氣來。 魏玹很快將沈漪漪顫抖的身子抱進(jìn)懷里,柔聲安撫。 “不是你的錯(cuò),不是你的錯(cuò),都怪我……漪漪?” 他心疼地凝望著她緊蹙不展的眉眼,指尖一點(diǎn)點(diǎn)拭去她面上的淚水,懷中那嬌小瘦弱的身子便在這時(shí)猛地一抖,喉間溢出一聲悲慟的哀鳴。 掛著晶瑩淚珠的長(zhǎng)長(zhǎng)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一雙茫然含淚的杏眼。 竟只是一場(chǎng)噩夢(mèng)! “嗚嗚!” 她終于重重地,委屈地哭出聲來,撲入他的胸口上,圈著他的腰身,后背哭得一抖一抖,肝腸寸斷。 淚水淹沒了心口,濡濕衣襟,魏玹將她緊緊摟在懷里,長(zhǎng)久長(zhǎng)久啞然失聲,寂然無語(yǔ)。 …… 清晨,春杏打水進(jìn)來的時(shí)候,沈漪漪已經(jīng)醒了。 單薄的后背依靠在床背上,杏眼低垂,眼皮紅腫,懷里抱著小乖乖,另一只手輕輕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姑娘?”春杏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沈漪漪的嗓子還有些啞,輕聲應(yīng)道:“放下罷,我自己來。” 春杏將熱水放下,看著她這幅模樣欲言又止。 “世子呢?”沈漪漪絞干帕子,將巾子搭在臉上。 溫?zé)岬恼魵夂芸爝M(jìn)入了毛孔之中,緩解了眼皮上腫脹的拉扯感。 春杏回話道:“世子很早就出了房門,奴婢也不知去了何處。不過看著情形,似乎宮里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姑娘,姑娘也不必再憂心了?!币詾樗且驌?dān)憂近來宮中之事才會(huì)如此。 沈漪漪沉默。 洗漱完畢后,胡亂吃了幾口飯,腹中有些反胃,不知是不是因?yàn)樽隽艘煌砩系呢瑝?mèng),人十分困倦,漪漪倚在窗下打著絡(luò)子發(fā)呆,黛眉顰蹙。 眼看手中一條蔥黃色的絡(luò)子快要成型,胃中猛然涌上一股酸水,沈漪漪趕緊捂著嘴巴,整個(gè)身子都趴在榻上干嘔著。 春杏急匆匆地推門跑進(jìn)來,反復(fù)替她拍打著后背,遞上帕子和熱水,“姑娘沒事罷?我見你早晨就不舒服,一直有嘔意,可是吃壞了肚子?不成不成,我現(xiàn)在就讓人去請(qǐng)大夫?!?/br> 絮絮叨叨地,說著就要走。 “別去!”沈漪漪趕緊拉住春杏,急切地險(xiǎn)些從榻上掉下來,“我沒事,別去!” 春杏趕忙又轉(zhuǎn)回來扶住她,看著她弱不勝衣的虛弱模樣,淚水忍不住滾了出來,心疼道:“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知道,這幾日你不愛說話,也不愛吃東西,整個(gè)人都快瘦了一圈兒!” 不顧她的勸阻,抹干眼淚道:“不成,我現(xiàn)在就要去請(qǐng)大夫,姑娘別急,我讓朱櫻和蘭蕙進(jìn)來照顧你?!闭Q坶g人就跑了出去,不論沈漪漪在后頭如何喊她都不肯留下。 沈漪漪頭暈眼花,困倦猶如浪潮一般滾滾襲來,不知不覺中竟就這般倒在榻上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驀然被耳畔一聲女子凄厲的叫喊聲驚醒。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有人將她從榻上扶起來,“姑娘,你醒了?” 朱櫻驚喜道。 幫她翻了個(gè)身,躺在榻上。 沈漪漪下意識(shí)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春杏呢?” 朱櫻面色蒼白,呼吸有些急促地給她擦拭著額上的汗珠,柔聲說:“她去找大夫了,你若累,再睡一會(huì)兒,等大夫來了我叫你便是。” 沈漪漪原先閉著眼,聞言突然睜開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道:“朱櫻,你的手在抖什么?” 朱櫻眉心一跳,趕緊笑著否認(rèn)道:“我沒抖啊,你快睡會(huì)兒罷,我看你也累得不行?!?/br> “外面適才是什么聲音,誰(shuí)在叫?”沈漪漪依舊緊緊地攥著她。 朱櫻十分肯定地道:“沒什么聲音,我沒聽到什么聲音,是你聽錯(cuò)了……依依,你別管什么聲音了,我看你沒精神,快歇會(huì)兒吧!” 她催促地很急。 沈漪漪的視線在屋里逡巡了一圈,再次落在朱櫻的臉上。 “最近幾日我都沒見過蘭蕙,蘭蕙在哪兒?你讓她過來,我有話問她?!?/br> “朱櫻,你告訴我實(shí)情,府里究竟出什么事了?” 朱櫻笑容就勉強(qiáng)了些,但仍舊一口咬定,“沒出什么事,依依,你真是睡糊涂了,府里靜悄悄的,大家都在忙著,怎會(huì)……” 仿佛是要否定她說的話一般,朱櫻話音未落,便聽門外又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兩人臉色同時(shí)一變。 “依依!依依!你去哪兒,別出去!” 朱櫻死命地抱住漪漪。 沈漪漪一口咬在朱櫻的手腕上,推開她跳下床去。 剛一打開門,猝不及防地看見蘭蕙蓬頭垢面地跪倒在在房門前,一手撐著房門,一雙眼眸宛如死人一般死死地盯著她,手臂上浸透滿了鮮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直往鼻中鉆去,沈漪漪只覺頭腦一暈,甚至都來不及問蘭蕙發(fā)生了什么事,弓著身子便半跪在地上干嘔了起來。 “抓住她!” 遠(yuǎn)處,吉祥帶著侍衛(wèi)急急跑來,一見著情形大驚失色,慌忙指著蘭蕙厲聲喝道:“抓住這個(gè)細(xì)作!快去!” “永禧九年,圣人千秋宴前一夜飲酒過多,無意將彈劾李輔之秘泄露了宮內(nèi)一名內(nèi)侍,你父程邈由此頂罪,為了茍全性命,針草除根,齊王與圣人合伙將你父鴆殺于獄中!” “你娘不堪忍受冤屈,在程家放了一把火帶著你死遁,你的親弟弟程煦如今就是程家現(xiàn)任家主程顯的兒子!” “沈漪漪,你還不明白嗎!魏玹他早就知道這一切,他算計(jì)了你,欺瞞了你!他是你殺父仇人的兒子!他與你有滅門之恨!” “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沈漪漪,你眼睛是瞎了嗎,你該殺了他,殺了他和齊王為你程家報(bào)仇!!” 蘭蕙瘋了一般的嘶喊,被吉祥等人從身后縛住。 魏玹領(lǐng)著人趕來時(shí),正看見沈漪漪癱倒在朱櫻的懷里,呆呆地睜大一雙空洞的杏眼,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蒼白的臉龐。 兩人苦苦隱瞞的這一切,終于在今日被蘭蕙鮮血淋漓地撕開。 吉祥捂住蘭蕙的嘴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賤人,住口!你這反賊寧王的細(xì)作!死到臨頭還在挑撥離間!” “呸!”蘭蕙被打得幾乎臉高高腫起,咯出一大口血沫,依舊高傲地仰起頭猛啐了吉祥一臉,冷冷笑道:“寧王是反賊,他魏玹便一身清白?你敢說他沒有篡位謀逆之心?!” 吉祥恨不得把蘭蕙這張嘴給堵上,四下吼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拖下去!” 侍衛(wèi)正待拖著人下去,卻見不遠(yuǎn)處的魏玹陰沉著臉提著刀大步走過來,赤紅的鳳眼殺意四溢,臉上仿佛蒙了一層萬(wàn)年不化的寒霜,不及吉祥說話,便一刀深深地捅進(jìn)了蘭蕙的腹中。 鮮血濺了魏玹一臉,殷紅的血水猶如血海般流了滿地。 蘭蕙悶哼一聲倒在地上,臨死之前口中猶自喃喃自語(yǔ)。 “他不會(huì)放過程家,不會(huì)放過你,終有一日,他也會(huì)殺了程煦……” 沈漪漪眼前一片模糊,干嘔的愈發(fā)厲害,幾乎要暈厥過去。 魏玹聽到她的痛苦的嗚咽聲,神智方在一瞬間恢復(fù)清明,急忙扔了刀走過去,將她從朱櫻懷中接過大步抱入房?jī)?nèi),邊走邊沖四下吼道:“愣著做什么,請(qǐng)大夫,還不快去請(qǐng)大夫?。 ?/br> 作者有話說: 蘭蕙是細(xì)作這件事我前面埋了很多伏筆,我記得很早就有小天使猜出來了,姐妹們真聰明! 接下來就是你們愛看的小黑屋了,因?yàn)樵谑瘴擦?,所以加更可能加著加著就沒了qaq就暫時(shí)不加了~ 第71章 沈漪漪已經(jīng)暈了過去, 魏玹用手指掐住她的人中, 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漪漪,漪漪,漪漪!你醒醒,漪漪……” 在他焦急的呼喚聲中, 在眼前的一片朦朧模糊中, 沈漪漪喘息著睜開眼,男人焦灼俊美的臉龐漸漸清晰。 “為什么?”她氣若游絲, 哭著問。 “你相信我嗎,你說過的, 你會(huì)信我?!?/br> “事到如今,我們兩個(gè)之間還有任何信任可言嗎?你告訴我,我親生父親程邈, 到底是不是死在圣人與齊王的手中,你告訴我??!” 魏玹久久地注視著她含淚的雙眼, 眼底閃過無數(shù)的痛苦與掙扎, 薄唇翕動(dòng),可是卻終究說不出任何反駁她的話。 不是,你的生父不是死在圣人與我爹手中。 我也并沒有想要算計(jì)你,從頭到尾,我只是想娶你……只是想娶你,而已, 并非刻意隱瞞與保留。 沈漪漪徹底死心, 慢慢閉上雙眼,眼角流下一行清淺的淚水, 輕聲道:“放過我吧?!?/br> “魏玹, 放過我吧, 我不可能嫁給我殺父仇人的……” “閉嘴!你想也別想!” 魏玹猛然喝斷她口中的話,額上的青筋都要蹦了出來,鐵青著臉咬牙道:“沈漪漪,這輩子你除了我,誰(shuí)都不能嫁,你已是我魏家婦,我絕不可能放你離開!你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