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嗎？

    一個人放棄不了生命，放棄不了父母，放棄一個讓自己不開心的人也這么難嗎？

    柳昆池覺得難。

    蘇酥覺得沒那么難。

    早上醒來時手機就扔在枕邊，柳昆池還是沒回微信，蘇酥給她留言。

    “柳柳，如果需要我過來就說話，我隨時可以來找你，關(guān)于未來你想清楚，決定好了我會支持你?！?/br>
    蘇酥這兩年越來越不喜歡寧濤，可惜她不喜歡寧濤沒用，要和寧濤過一輩子的是柳昆池。

    上午杜靈開車接她和江以北，去了她的文創(chuàng)店。

    蘇酥腦海中的文創(chuàng)店是全國各地?zé)o比雷同的仿古街上開的紀念品店。

    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杜靈的店是個格調(diào)不俗的畫廊。

    店門首掛著的匾額是宋老爺子畫的，筆力蒼勁渾厚的大漠旭日做背景，上面提寫歲月洗沙四個大字，一筆一劃像飛天一般飄逸。

    店面特別大，分為前廳和后廳。

    杜靈先帶著他們逛前廳，三個人沿著掛滿大大小小巖彩畫的半月形長廊漫步向前，三五步就是一組風(fēng)格獨特的展列臺，上面擺著出售的產(chǎn)品。

    最先看到的是一張漆黑明亮的長石桌，上面擺著精致的印章和飾品，幾乎沒有一個女孩能抗拒首飾的魅力，蘇酥第一站就走不動了。

    她小心翼翼捏起一支飛天形狀，鑲嵌橙青兩色寶石的銀質(zhì)胸針問杜靈：“這是你們自己做的嗎？”

    杜靈點點頭，笑著說：“我專業(yè)是美術(shù)，大二那邊開始學(xué)做首飾，這家店里首飾部分我負責(zé)，佳朋畫做巖彩畫，還有一個合伙人做陶藝，店里的東西不一定都是我們親手做的?！?/br>
    杜靈指指墻上一幅漢服少女的巖彩畫問：“看到這幅畫落款沒有？”

    蘇酥看到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不好意思地說：“筆畫太花了，看不出來時什么字?！?/br>
    杜靈笑著說出畫者的名字，解釋說：“她很有潛力，我們?nèi)ツ觊_始跟她合作的，她的畫展和簽售都會在我們這里辦。”

    杜靈眼饞地看向江以北：“小江哥哥，別嫌我們店小，你來我們就成大店了?！?/br>
    江以北笑著睨了她一眼。

    杜靈轉(zhuǎn)過頭對蘇酥說：“jiejie，這里面的首飾都是純手工的，一多半是我自己做的，其他一些也都出自有名有款的匠人之手，你喜歡哪個就拿哪個，送給你。”

    蘇酥笑著說謝謝，首飾個性鮮明，看得出每件都是心血，蘇酥才不好意思白拿。

    轉(zhuǎn)完月牙形的前廳，高高的白墻后是一片寬闊的展廳，頭頂是錯落的黑色金屬架構(gòu)和極簡風(fēng)的吊燈，整體是很前衛(wèi)的工業(yè)風(fēng)。

    月牙形的白墻下面有個木質(zhì)的講演臺，是開簽售會或是舉辦活動時主持人站的臺子。

    展廳墻上有一幅還沒完工的飛天畫像。

    “后面還有個院子?！?/br>
    杜靈帶著蘇酥和江以北出了展廳，來到后院。

    院子里有棵很大的石榴樹，枝丫上果實累累，有些石榴已經(jīng)紅了。

    北墻下摞著高高的木柴，西北角是個燒陶的窯洞。

    院子里有一間采光通透的大平房，杜靈說那是他們搞創(chuàng)作的地方。

    蘇酥一眼就愛上了這個院子。

    聽到院子里有動靜，葉佳朋從平房里跑了出來，笑著說：“你們來了?！?/br>
    蘇酥笑著跟葉佳朋打招呼。

    正說著話，看到平房里緩緩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膚色黝黑五官周正，是個帥哥。

    蘇酥察覺到他走路的姿勢有一點點別扭，大概是腿受傷了。

    她沒好意思盯著人家的腿看，笑著跟他抬手打了個招呼。

    杜靈走過來介紹說：“這是我們另一個合伙人，他叫王若石，院子里窯洞是他燒陶用的?！?/br>
    男生有點不茍言笑，跟江以北和蘇酥打了聲招呼就回了工作間。

    杜靈小聲湊到蘇酥耳邊笑著說：“裝酷，別理他。”

    第二十一章 你小江哥哥特別欠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隨便打吧。

    工作室里擺著三張大桌子，其中最亂的就是杜靈那張。

    江以北一進屋就被杜靈按在工作臺上幫忙潤色一幅手鏈的設(shè)計稿，吊兒郎當?shù)囊粋€人被小姑娘使喚得一點脾氣也沒有。

    他今天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白 t 恤，大剌剌坐在轉(zhuǎn)椅里，伏在桌上畫畫時脊背彎著，凸起兩塊好看的肩胛骨，修長的手指握著鉛筆，有種淡淡的禁欲感，說不出的勾人。

    蘇酥移開落在他手上的視線，專注看紙上的畫。

    杜靈的設(shè)計稿是幾截纖長線條首尾相連形成的手鏈，仔細看的話那些線條好像美人的纖纖玉指。

    江以北轉(zhuǎn)著筆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么好潤色的，隨手在一張空白稿紙上畫了一串圓滾滾的珠子。

    杜靈胳膊肘撐著工作臺，趴在江以北旁邊看他畫畫。

    “你這是畫什么？”

    杜靈疑惑地問。

    江以北：“手鏈啊?！?/br>
    杜靈：“就這？你也太敷衍了?！?/br>
    江以北：“我又不是學(xué)珠寶設(shè)計的，你指望我能畫出什么東西？”

    杜靈：“至少不是光禿禿的幾顆珠子吧?！?/br>
    江以北低下頭，在珠子上添起筆畫來，對杜靈的話算得上言聽計從了。

    蘇酥轉(zhuǎn)身面朝工作臺，研究起上面亂七八糟的工具和材料。

    她拿起一塊墨綠色的東西，以為是玉石或是翡翠，拿在手上卻覺得質(zhì)感不對，重量也輕了很多。

    正疑惑時，杜靈抬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笑著說：“這是雕模型的蠟塊，酥酥姐要不要試試做件首飾？”

    蘇酥淡淡地問：“我可以嗎？”

    杜靈走過來說：“我教你，不難。”

    蘇酥笑著點點頭。

    杜靈問蘇酥：“你想做件什么首飾？”

    蘇酥有點拿不定主意，杜靈翻出一本從前畫過的設(shè)計稿給她。

    “你可以先找找靈感?！?/br>
    蘇酥接過畫稿，走到一把椅子跟前坐了下來，正對著窗下面那張桌前坐著的王若石。

    他低頭給陶胚上色，陽光從高大的玻璃窗照進來，落在他平直的肩膀上。

    屋子里的歡聲笑語好像去不到他那邊。

    蘇酥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心想這男生好安靜。

    葉佳朋滑動轉(zhuǎn)椅，湊過來問蘇酥：“酥酥姐，我自己做的杏皮水你要不要嘗嘗？”

    “好啊?！?/br>
    蘇酥笑著點點頭。

    葉佳朋去茶水臺倒了兩杯杏皮水，一杯給蘇酥，一杯恭恭敬敬放到江以北手邊。

    “哥，你也嘗嘗?！?/br>
    江以北對葉佳朋說聲謝謝，畫筆不停。

    葉佳朋回到蘇酥身邊，看她嘗了一口杏皮水。

    “怎么樣？好喝嗎？”

    蘇酥笑著點點頭，“好喝，我喜歡這種酸味重一點的?！?/br>
    葉佳朋的目光從蘇酥的發(fā)際線移到她唇邊兩個淺淺的梨渦上，喉結(jié)動了動，突然問：“我能畫畫你嗎？”

    蘇酥微怔。

    這時杜靈突然笑出聲，在江以北肩上拍了一巴掌。

    “太過分了?！?/br>
    江以北扔了筆，懶洋洋靠上椅背。

    杜靈拿起桌上的稿紙遞給蘇酥，“酥酥姐，管管你弟吧?！?/br>
    蘇酥接過稿紙一看，圖紙上每顆滾圓的珠子上都添了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和尖尖的小尾巴，還有四只小圓腿，一串小王八首尾相連，惟妙惟肖的。

    蘇酥：“……”

    別說，還挺好看。

    她淡淡笑了笑說：“你小江哥哥特別欠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隨便打吧?！?/br>
    杜靈作勢又要打江以北。

    江以北要笑不笑看了蘇酥一眼，長腿一蹬，轉(zhuǎn)椅滑出去好遠。

    杜靈追上去把他拽了回來，重新按回工作臺上。

    兩個人笑鬧著，蘇酥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們，朝葉佳朋笑笑說：“好啊，在哪畫？”

    葉佳朋臉不知不覺紅了，手忙腳亂地扯過畫板。

    “咱們?nèi)ピ鹤永锇?，在石榴樹下可以嗎？?/br>
    蘇酥點點頭，起身走到院子里。

    葉佳朋搬來把椅子，讓蘇酥坐在石榴樹下。

    蘇酥從敞開的窗戶看到窗下的工作臺前坐著不茍言笑的男生，正低著頭默默給陶罐上色，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側(cè)后方另一張工作臺上，江以北和杜靈有說有笑，親昵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