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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荔,小心一些。 他一手護著女兒的頭頂,一手輕輕抓著她的胳膊。 小心翼翼從車里鉆出來的女孩穿著一襲白裙, 彎彎卷卷的頭發(fā)柔順地垂在肩頭, 削瘦的身形看起來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我沒事, 爸爸。 裴幼荔安慰地拍拍裴敬誠的手, 自己慢慢朝樓上走。 韓希善抱著一件外套, 從另一邊急匆匆地趕過來:你就光看著?也不知道扶一扶, 這臺階這么高, 人家爸爸都會把女兒抱上去。 裴敬誠: 他無奈地從后背箱拿出行李:女兒需要鍛煉, 不能總不下地。 鍛煉也得挑挑時候, 雖是抱怨,韓希善的聲音卻依舊溫柔, 家里那么多器材,以后有很多機會鍛煉。 反正,怎么說, 老婆都有理。 裴敬誠閉上嘴巴,乖乖地搬了東西跟在兩人身后。 裴幼荔回頭看了看他,唇角不自覺浮起微笑。 今天是她回到原世界的第132天。 從15年車禍,到19年醒來,裴幼荔昏迷了整整3年半。 醫(yī)生本來已經(jīng)下了死亡通知書,可偏偏她還總有一口氣吊著,讓裴敬誠和韓希善無法放棄。 知道裴幼荔短時間內(nèi)醒不來,原經(jīng)紀公司表達了慰問之意后,便安排了解約事宜。 肇事者也已經(jīng)進了監(jiān)獄,可傷害終究無法彌補。 漫長無邊際的痛苦和守候, 裴敬誠和韓希善的頭發(fā)都已隱隱發(fā)白。 但裴幼荔的頭發(fā)卻仍舊烏黑漂亮,甚至比往日更有光澤。 照顧她的人用了一萬倍的心思。 剛醒來那會兒,裴幼荔還不能下地走路。 長時間臥床,讓她幾乎忘記了如何使用下肢,在母親的陪伴下,才能夠逐步開始康復訓練。 到現(xiàn)在,獨自走路早已沒什么問題,就是有點跛。 荔荔,吃不下可以先不吃,等你想吃了,mama再幫你熱一熱。 裴幼荔現(xiàn)在的體重只有八十多,韓希善既希望她多吃一些,又擔心她的胃無法承受。 還想喝一碗雞湯。 因為主人特意吩咐過,家政阿姨沒有把家中的重口食物,比如泡菜之類擺上桌子,只做了些清淡又大補的菜。 其實裴幼荔已經(jīng)吃不下了,但為了讓二老開心些,還是撐著多喝了碗湯水。 飯后,做了會兒運動,她便回了臥室。 韓希善沒打擾裴幼荔,只在期間進來一次,為了送草莓。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裴幼荔打開ipad,在naver框中輸入幾個字 【安上教會】 她已經(jīng)恢復了記憶。 六世,像六場加長版電影,在剛有意識的腦子里輪番播放。 就算連看六場電影,普通人也受不了,更何況是曾親身經(jīng)歷的事。 快樂的,悲傷的,恐怖的無論是哪一種,都讓裴幼荔無法承受。 在不知情的狀態(tài)中,她談了六次值得銘記的戀愛,經(jīng)歷了六種完全不同的人生。 裴幼荔不知所措。 她記得,那他們呢? 如果記得,她該怎么選擇? 每每思及此,裴幼荔就有些后悔讓權予知幫忙摔碎雪絨花。 她會不會受到懲罰?應該不會? 裴幼荔很擔心權予知,但又無可奈何。 她沒有辦法回到時空管理局。 零一不知道去哪里了。 裴幼荔收回思緒,專心在社會版面查找新聞。 這幾個月,韓希善無微不至,她沒有多少自己的時間,也沒辦法過多接觸電子設備。 媽,你有沒有聽說過安上教會? 安上教會?沒聽過,荔荔想信教? 不是啦,那韓曄集團呢?博亞集團呢? 什么韓曄、博亞?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頭痛不痛? 裴幼荔曾經(jīng)旁敲側擊地問過韓希善,但她對自己曾經(jīng)真實經(jīng)歷過的案件一無所知。 是沒有,還是沒被揭穿? 裴幼荔更傾向于前者。 她放心不下姜然,也擔心那些受害孩子會在無人的角落被持續(xù)侵害。 naver顯示出了許多關聯(lián)詞條,唯獨沒有安上教會、韓曄集團和博亞集團的信息。 倒是龍山區(qū)的教堂原址和麻蒲區(qū)的廢棄學校依舊在地圖上有所顯示。 不知道與當初的安上教會一案有沒有關聯(lián)。 裴幼荔走下床,想找個理由說服父母帶她去那邊逛一逛。 然而,剛打開臥室門,就聽見電視聲中掩著的對話 你照顧荔荔辛苦了,等會就早點去睡。 那你呢? 手底下好幾個研究生、博士生的課題需要指導,已經(jīng)耽誤孩子們一段時間了,今晚得去熬夜審稿。 唉。 等荔荔腿好一點,我給她安排個學校去讀,再□□豆絕對不行,還是得上學。 荔荔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適合劇烈運動,可是出事的時候是高三,到現(xiàn)在一共錯過了四次高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跟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