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那些蝴蝶皺成一團被她攥進了手里
轉(zhuǎn)眼就到了期中考試前夜。 一中每次大考前都會安排學生在校參加晚自習,期中考試自然也不例外。 明天考的是語文和數(shù)學,對于程嘉迦來說,語文沒有什么需要復習的,該背的文言文和古詩都已經(jīng)背完了,剩下的閱讀和作文靠的是平時的積累,恰好她平時也愛看書,所以沒什么需要復習的地方。 潘文墨搬了張椅子坐在講臺上,教室里鴉雀無聲,只有筆墨在沙沙作響。 程嘉迦抬頭看著黑板上的考試時間表,呆滯的目光和潘文墨碰了個正著。 “程嘉迦你出來一下。” “……” 她很少被語文老師點名叫出去,聽到潘文墨叫她的名字,不少同學也都施以好奇的目光,想要知道原因。 “都復習完了是不是?很閑?田烽你第一次月考語文就考了50分,這次再不及格你讓你家長來學校吧你?!蓖{的話從老師的嘴里說出來,效果自然是不一樣的。 剛才還在探頭探腦的人都縮回了自己的腦袋,生怕自己成為了下一個田烽。 走廊上很靜,程嘉迦甚至只能聽到盡頭廁所里傳出來的水聲。 潘文墨雙手抱臂,睨著她,“你剛才干嘛呢?” 他其實很喜歡程嘉迦這個學生。 小姑娘長得漂亮,性格也安安靜靜的,成績又名列前茅,他是給予厚望的。 這樣的學生做出發(fā)呆這種行為是不合理的。 程嘉迦緊張地摳著自己的指甲,頭被她自己壓得很低,的確是她做了“虧心事”,她不好意思挺直腰板講話,“對不起,老師。” 潘文墨苦口婆心,“你別以為你現(xiàn)在才高一時間就多得很,高中的時間可是爭分奪秒的,而且你這成績我也知道,以后肯定要去學理的,但就算是學理科,你也不能把語文給放下。明天就要月考了,你語文都復習完了嗎?怎么就開始發(fā)呆了?” 他說得唾沫橫飛,程嘉迦聽得出來他是在為她好,所以才會說這么多。但發(fā)呆被抓這種事情在高中生眼里看來的確不夠光彩,這個年紀又是足夠叛逆的時候,饒是程嘉迦,心里也是有些反骨的。 她偏執(zhí)地想,早知道盯著自己的本子發(fā)呆了,說不定還不會被抓。 潘文墨說一句,她就在心里默默反擊一句,表面上還是低著頭,做著一副低頭認錯的模樣。 說了程嘉迦十幾分鐘潘文墨才罷休,他伸手想要拍拍程嘉迦的背以示安慰,畢竟剛才自己說了她那么久,女孩子面子上總是會過不去的??煽吹匠碳五让艿男惆l(fā)和她已經(jīng)發(fā)育了的身材,他又放下了手。 “行了,進去吧,別再發(fā)呆了。” 進了教室,其他人也不敢說話,也只有坐在程嘉迦前面的林穗敢回頭和她說上兩句。 林穗成績是班里墊底的,但她爸爸是教導主任,老師不會說得太過分。 “嘉迦,老潘喊你干什么呢?” 程嘉迦沒好意思說自己發(fā)呆被抓了,隨口扯了謊,“問我文理分科的事情?!?/br> “學霸就是好,這么早就有老師問文理分科了?!绷炙胗弥w慕的語氣,“嘉迦,那你學文還是學理啊?” 這下她腦海里忽然閃過潘文墨剛才說過的話:“你以后肯定要去學理的?!?/br> 其實這話不止潘文墨一個人和她說過,黃瑛也說她以后選了理科讓她跟自己去參加競賽。 她各科成績均衡,地理歷史甚至趨近滿分,學文學理于她而言沒什么太大的差別。 可她不喜歡自己的將來被人用篤定的語氣說出來,這明明是未知的事情,為什么所有人都自以為能將她的未來看盡呢? 程嘉迦眼睛閃爍,悶聲回答,“不清楚,老師回來了,你寫作業(yè)吧?!?/br> 林穗悶悶不樂地回過頭去。 程嘉迦攥著畫滿蝴蝶的草稿紙,那些蝴蝶皺成一團被她攥進了手里。程嘉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在草稿本上畫滿蝴蝶,她不敢把這個舉動的原因歸根于心里某個柔軟的角落。 她只是胃疼而已。 就像肚子里飛滿了蝴蝶那么疼,她只是想把這些讓她胃疼的蝴蝶飛記錄下來罷了。 說是要上晚自習,但一中是不會把學生留下來住校的。高一的晚自習只上兩節(jié),八點半就放學了,程嘉迦家離學校有點距離,坐公交車需要四十多分鐘。 程嘉迦早上出門的時候,李云華多給了她叁十塊錢讓她打車回,路上要是看到什么想吃的就買點。 腦力活動是最費體力的,程嘉迦剛走出校門,她的肚子和林穗的肚子一齊叫了起來。 程嘉迦提議道:“買點東西吃吧?!?/br> 林穗表示贊同:“就買學校對面的關(guān)東煮吧,聽說這幾天老板的兒子來幫忙了,藍菲菲說可帥了?!?/br> 老板的兒子算不上是帥哥,只能說是有些清秀。林穗見了一他,滿臉失望,礙于面子還是禮貌地要了一份關(guān)東煮。 關(guān)東煮種類琳瑯滿目,深秋的夜里偶有夜風拂過,吹起美味的香氣。 “我要一個年糕福袋,一串甜不辣和一塊蘿卜?!背碳五忍袅藥讉€自己喜歡吃的種類,關(guān)東煮鮮亮的湯汁在杯里搖晃,散發(fā)著香味。 她咬了一口蘿卜,蘿卜被燉的軟爛入味,吸滿了湯汁。 “好久沒吃這家了,嘉迦,我們明天晚上再來買一次吧?”林穗一著急就把整個福袋塞進了嘴里,嘴巴里冒著熱氣,說話也含糊不清,不過好在程嘉迦聽清楚了。 程嘉迦怕她嗆到,用手輕輕拍了拍林穗的背,“沒事吧?” “謝謝啊嘉迦。”林穗咳嗽了兩聲,“還好沒嗆死,我還沒親過嘴呢?!?/br> 關(guān)東煮攤位邊上只有老板的兒子和她們兩個人,林穗的話也只有他們聽見。程嘉迦聽了她的話,拍著林穗背的手沒收住勁兒,差點沒把林穗剛吃下去的福袋給拍出來。 林穗煞有其事:“哇嘉迦你力氣是不是太大了點?嚇死我了?!?/br> 程嘉迦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你今天怎么這么反常???” “有嗎?” “有啊,其實潘文墨喊你出去根本不是文理分科的事情吧?” “……” 林穗見程嘉迦沉默,干脆趁勝追擊:“是不是運動會的事情?我就知道田烽那群人肯定又在老師面前說你壞話了?!?/br> 程嘉迦以為她看到自己那張滿是蝴蝶的草稿紙了,一聽林穗說起運動會的事,頓時松了口氣。 “不是,運動會都過去好久了。”程嘉迦端著關(guān)東煮,瞳孔里閃爍著街道中的霓虹,“就是有點緊張,潘老師看出來了?!?/br> “你有什么好緊張的?我倒數(shù)我都不緊張,你第一有什么可以緊張的?緊張的應(yīng)該是第二名和第叁名吧?” 程嘉迦抿了抿嘴,半晌,她終于試探地問道,“我也不一定每次都能第一,而且也很少有人能夠永遠保持第一。” “有啊,翟漸青啊。他入學就是第一,到現(xiàn)在為止一直都是第一。” “說我們青哥什么呢?” 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男聲,隨即而來的是兩人肩上被拍了一下。 余星小時候是練鉛球的,力氣比平常男生還要再大點,他這一拍直接把兩個女生給拍疼了。 程嘉迦也因為他的一掌,雙手吃驚一送,關(guān)東煮guntang的湯汁都澆在了她的前襟上。 “讓你別嚇她們?!钡詽u青把余星撥在一邊,從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紙,那包紙還沒拆封過,看起來是剛買的。他利索地拆了包裝把紙遞給程嘉迦,“你擦擦。” 他轉(zhuǎn)頭又瞪了一眼余星,“愣著干嘛,道歉啊?!?/br> 余星雙手合十,趕緊鞠了兩躬:“對不起對不起,兩位妹子,我以前是練鉛球的,手沒輕沒重的,你倆沒事兒吧?要不要帶你們?nèi)メt(yī)務(wù)室?還是帶你們?nèi)メt(yī)院?” 程嘉迦這才反應(yīng)過來嚇她們的是那天送林穗回家的學長。 她拉開校服拉鏈,把校服脫了下來。雖然校服只濕了前襟,但肯定不能再穿了,萬一湯汁沾在里衣上就不好了。 她今天校服里面穿的是單薄的衛(wèi)衣,衣服貼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胸部曲線和腰線襯得若隱若現(xiàn)。 翟漸青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心中暗罵自己的齷齪想法,表面不動聲色:“冷嗎?” 他伸手想要幫程嘉迦拿校服,卻被程嘉迦偏身避開,“不冷的。學——學長今天只上兩節(jié)晚自習嗎?” 翟漸青搖頭,“上叁節(jié),我和余星請假了。” “為什么啊學長?”林穗探出頭來問。 翟漸青沉吟一聲:“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