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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鷙一時間想了好多,可他臉上卻一絲變化都沒有,只是冷冷地看著殷籬,道:你再說一遍。 殷籬看著眼前骯臟腌臜的東西,即便脖頸上被無形的鐵鏈牢牢緊鎖著,還是忍不住向那團(tuán)污穢之物表現(xiàn)出眼底的輕蔑。 尊嚴(yán)為何物?待到你該低頭的時候,自然就懂了。 她可以有一千一萬個理由迫于壓力而向他屈服,就像后宮中無數(shù)個女人那樣,唯有一樣叫她膽敢跟李鷙這般頂撞,那就是,她還記得自己是個人。 不是誰的女人,不屬于后宮,也不屬于李鷙,僅是她自己而已。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跟魚晚晴親熱。殷籬輕聲說,在李鷙瞳孔放大的時候,她繼續(xù)道,就像你跟我親熱時候一樣。 無論這個世道如何羞辱我,無論世俗如何貶低我,但我在那一刻無比清楚地知道,李鷙,我比你干凈,我們都比你干凈。 這個后宮最骯臟的就是你,你這樣的人,不配有我的孩子,不配有任何一個人的孩子。 殷籬將心中的話說出來,竟覺得無比輕松,像是如釋重負(fù)一樣。 從來,都是別人帶給她羞辱。 從來,都是別人給與她罪惡,還降她于塵。 掙扎在生死邊緣之時,她一遍遍問自己,是她錯了嗎? 她自問對得起任何人,她沒有錯。 那樣一雙不屈的眼睛,已經(jīng)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控制住她了,心靈上無法禁錮,鎖鏈只能困住一副軀殼。 李鷙甚至還震驚于她方才的那一番話里,露骨的謾罵和羞辱毫不顧忌地摧折他的威嚴(yán),作為一個皇帝,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這樣說他,任何一個這樣說他的人,他都可以取人性命。 可他卻發(fā)現(xiàn)他不能殺死她。 他不想她死。 可是除了性命,又有什么能威脅逼迫她變回原來的樣子呢? 對,李鷙承認(rèn)了一切,是他錯了,是他虛偽惡劣,是他心底骯臟不堪。 事已定局,覆水難收,可他必須得做點什么,繼續(xù)將她縛在這座金籠里,他知道他說什么她都不會再相信了。 燕無意下獄了。 殷籬神情一怔。 李鷙滿意于他看到的,這次再伸手覆上她的臉,殷籬沒有抗拒,也沒有閃躲。 金檻被關(guān)在慎刑司。 李鷙向前,將她攬在懷中,貼在她耳邊說:朕原本想著,如果你和孩子都保不住,朕就將他們?nèi)齻€人全都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為你陪葬,但你如今活下來了 酷刑可免。 死罪難逃。 李鷙抱著懷中溫軟,感覺到她發(fā)抖時的驚恐,失而復(fù)得般輕笑起來,如釋重負(fù)地嘆一口氣:你不求求朕嗎? 她還是要跟他妥協(xié)。 即便她謾罵他,惡心他,厭惡他,唾棄他,即便他因自大而傷害了她和他們的孩子,她也還是要跟他妥協(xié)。 只要她留下了,一切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李鷙信誓旦旦地等待她回答,他等了很久,并不著急,因為他勢在必得,他知道金檻和阿蠻對她有多重要,也知道她絕對不忍心連累燕無意。 可是,他沒聽到回答,只感覺到胸前一陣溫?zé)岬臐褚狻?/br> 他微頓,低頭。 入目是胸前的一灘血紅,和緊閉的眼眸。 她像一朵枯敗的花一樣,殘余最后幾縷幽香,也逐漸要被風(fēng)吹散。 李鷙面色驟變,攔腰抱緊懷中的人,沖外面喊了句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原來她罵了他什么,是不是跟燕無意有染,想不想逃離他,在此時都不重要。 原來他最害怕的是她會死。 夜半子時,鎖晴樓燈火通明,忙碌的人影絡(luò)繹不絕地投落在宮墻上。 偏殿內(nèi)卻沒點燈,軟塌上坐著的人如木塑雕像,手撐著額頭,不知是不是醒著。 下面跪著一個人。 兩人都沒說話,壓抑的氣息令人心神不寧,像是在等待著什么,無人打破沉寂。 直到敞開的大殿門外匆匆行進(jìn)一人,榻上之人終于有了反應(yīng),見到來人向下一跪,還沒開口,就出聲問:怎么樣了? 馮太醫(yī)聽見聲音抖了一下,想要擦擦頭頂?shù)奶摵?,又不敢耽擱,忙道:安南上貢的護(hù)心丹頗有成效,柔妃娘娘服下后已經(jīng)好很多了,暫且脫離了危險。 有人暗暗松了口氣。 卻聽馮太醫(yī)繼續(xù)道:臣斗膽一句,之前臣就已經(jīng)將娘娘的情況跟陛下說過,這次娘娘小產(chǎn),身心皆受到打擊,實乃病上加病,即便有護(hù)心膽吊上來一口氣,情況仍不容樂觀。 李鷙皺緊了眉,聲音一沉:你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說,柔妃娘娘萬再受不得任何打擊了,這護(hù)心膽僅可使用一次,如再次服用,效果會大大不如之前,而且微臣還發(fā)現(xiàn),娘娘她生的意識薄弱,沒有求生本能,我等醫(yī)者就算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施救。 生的意識薄弱?那是什么意思? 李鷙一聽,站起身,看著馮振道:所以你們都救不了嗎? 聽到明顯是威脅的語氣,馮振渾身一僵,趕忙低下頭,恭敬道:回陛下的話,心疾還需心藥醫(yī),如果柔妃娘娘求生欲望強(qiáng)烈,只要細(xì)細(xì)調(diào)養(yǎng),好生呵護(hù),微臣還可為娘娘續(xù)命,可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