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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直白,體現(xiàn)在另一方面。譬如想要擁抱便張開雙手,穿過他的臂彎;想要親吻便踮起腳尖,湊他的薄唇;想要歡愉便天真無辜地眨著眼睛,再放浪大膽地解他衣帶。 她讓顧欽辭先行回屋,而自己去尋了觀內(nèi)主持。 主殿中,兩盞曳曳燭光下,老主持凝神靜心,正打坐修行。 聽見腳步聲漸近,他徐徐睜眼:長公主殿下,天色已晚,來尋貧道所為何事? 道長道行深厚,玄清觀的平安符更是靈驗。寧扶疏道,本宮也想求一枚。 老主持靜靜打量著她,搖了搖頭:殿下發(fā)頂有東來紫氣縈繞,龍鳳之姿,無需平安符亦貴之極也。 道長誤會了。寧扶疏道,本宮并非為自己求符,而是希望祈愿駙馬平安。 原來如此。老主持悠悠甩動拂塵,從袍袖中取出一張黃符,這張符印乃貧道與老君通靈開光時繪制,殿下在此符上祈福,再將其裝入錦囊便是。 寧扶疏雙手接過符印,又道:敢問道長,裝這符印的錦囊有何講究?本宮聽說,十年前,沁陽大長公主曾在觀中親手縫制錦囊? 老主持聞言,忽而撫須朗笑起來:倒真是巧。十年前,大長公主殿下還是昔日長公主,說的也是希望祈愿未來的駙馬平安,問的也是錦囊有何講究。 彼時貧道說,心誠則靈。如今,也把這四個字送給長公主殿下。 寧扶疏豁然開朗,她雙手交疊作揖,躬身朝老主持拜了拜:多謝道長。 老主持一身白袍穿得隨意,走起路來浩浩如馮虛御風,飄飄似羽化登仙,嘴里念念有詞: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 寧扶疏望著玉人仙姿融入夜色,轉(zhuǎn)過身,抬頭仰視三清殿內(nèi)供奉的三清天尊,細眉善目,甚是慈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相生循環(huán)往復,天尊之體常存不滅。 她盤膝跪坐在蒲團上,命瑯云將針線與紅緞取來。 不知十年前沁陽姑姑是否也如同這般,坐在神明腳下,與月黑風高相伴,為了心上人虔誠地縫制著一針一線。 半個時辰之后,寧扶疏低頭看著一地皺巴巴的廢棄布料。她想,其實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沁陽姑姑只是不擅女紅,而她壓根就不會女紅。 一字之差,結(jié)果卻隔了十萬八千里。 就連侍奉在側(cè)的瑯云都看不下去了,開口道:殿下,這些瑣碎的活兒還是婢子來吧。您從小就沒學過刺繡,萬一傷著手該如何是好。 寧扶疏當即反駁:這不瑣碎。 瑯云還想再勸,可寧扶疏突然合上了眼睛。耳畔似有聲,穿越混沌與虛無,縹緲空靈。 心誠則靈心誠則靈 她陡然丟開手里針線,而后將符印折成方方正正一小塊,放在紅布中。用最簡單的黃紙包藥的法子,把符篆裝進了錦囊內(nèi)。 大道若弦,心誠則靈。所指并非是讓神明看見信奉之人的虔誠方能心想事成,沁陽姑姑會錯意了。凡真正心誠者,便無需在乎表面的形式,甚至不信仰神明不叩拜仙君也無妨。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她必能得償所愿。 寧扶疏回屋時,顧欽辭正收拾好行李。 扁扁的一個小包袱,大約只放了兩套途中更換的衣裳,和幾塊干糧與水囊。 顧欽辭指尖點在桌面:我明早就出發(fā)去澤州了,疏疏,你還有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 寧扶疏想了想:萬事小心,不論遇到任何狀況,務(wù)必派影衛(wèi)給我傳信。 顧欽辭淡淡嗯了一聲:我知道。 寧扶疏續(xù)道:我會盡快綢繆,在你帶兵離開澤州之前把太尉印信送到你手里。 如果有郡丞同時見本宮令牌與太尉印信依舊不肯開城門,不要和他硬碰硬,無謂的內(nèi)耗只會把時間浪費在損兵折將和打草驚蛇上。倒不如兵行險招,假傳圣旨。如果遭到懷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暗殺之。 顧欽辭悶聲低笑:疏疏,領(lǐng)兵行軍的事我比你有經(jīng)驗,你便放心吧。 燭光瀲滟在她眼底,他湊近了些,凝望著她追問:除了公務(wù)正事以外,還有其他要說的嗎? 呼吸交錯,氣息灼人。寧扶疏見她黑眸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專注而深沉,哪能不清楚他最想聽什么。 顧欽辭無言等著。 誰都沒說話,便顯得屋頂野貓踩過瓦片的響動格外清晰,后山林中夏蟬鳴叫聒噪不絕,繁雜喧囂纏繞耳膜,卻獨獨不聞眼前人細語溫柔。 不免有一絲失落劃過眼底,連忙斂睫遮掩。再抬眼,卻是撞上了一雙盈滿狡黠笑意的杏眸。 寧扶疏兩臂攀過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頸。把顧欽辭向前拉的同時,也將自己往前送了送。一衣帶水的距離霎時也被抹去,朱唇印在他凸起的喉結(jié)上,微尖虎牙惡劣地吮啃摩挲著。 此去澤州,短則二旬日,長則兩個月,也算是你我成婚以來分別最久的一次。她眉梢吊出勾人嫵媚,呵氣如蘭,再聊下去,是不是太浪費時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