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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唬臣?顧欽辭挑眉輕笑,殿下不如說說看, 究竟是如何個不客氣法? 寧扶疏被他問得一噎, 周身凌人氣勢不由凝滯。 能如何個不客氣法?對顧欽辭,打是不能打的, 貶謫降職他早經(jīng)歷過了。傾注滿腔心血與熱血的澤州統(tǒng)帥之職被剝奪, 剩余的駙馬都尉職和熙平侯爵位,顧欽辭壓根不在乎, 還能怎么罰。 時而想想,她真是拿顧欽辭一點辦法都沒有。 殿下怎么不說話了?顧欽辭還能氣定神閑地催她,您總得先講出來,臣才好權(quán)衡要不要抗旨。 寧扶疏思來想去,總算琢磨出一項能罰的:本宮收了你的府宅! 那殿下便收去吧。顧欽辭悠揚吹了聲口哨, 夾緊馬腹跑得更快, 臣風餐露宿慣了, 哪里都能湊合著住,無所謂流落街頭。相反,臣倘若被認出來了,丟的是殿下和皇家的顏面。 寧扶疏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這般有恃無恐。 臉皮厚得連弓`弩鋼箭都射不穿。 她委實氣極,卻也清楚硬的兇言惡語對顧欽辭行不通,軟的撒嬌示弱寧扶疏又不可能拉下臉施展,于是開始病急亂投醫(yī):你縱使不肯放了本宮,好歹跑慢些吧,這破馬顛得本宮身子不舒服。 嬌氣。 顧欽辭在心底暗罵,但跑馬速度已然在無聲無息間放緩,同時看似隨意的問道:殿下哪里不舒服? 寧扶疏尋思這可不得編個頂頂嚴重的,突然:咕咕咕咕 空城計陡然響起,在周際無人的野外尤顯突兀。顧欽辭感受到掌心下似有細微氣流鼓動,他按著的,自然是長公主腰腹。 殿下餓了? 你這不是廢話么。寧扶疏羞憤撥開他的手,捂住自己扁平的肚皮,沒好氣道,也不瞧瞧現(xiàn)在幾點了,本宮原本是來赴宴的,現(xiàn)在開宴的時辰過了,席面飯菜卻沒吃上一口。又不是吸納天地靈氣的神仙,能不餓嗎。 你若肯送本宮去皇姑姑那兒,給你留口吃的也不成問題。 顧欽辭被她說的有些由于動搖,但念頭只在腦海中停留半秒,轉(zhuǎn)瞬即逝。 他既然已經(jīng)把寧扶疏帶出來了,就不可能再送她回沁陽大長公主的宴席。 那日藏在錦衣中的秘密紙條,顧欽辭至今清晰記得內(nèi)容:八月初一流水宴,長公主有性命之憂。 依照他的字面理解,想殺寧扶疏的人就藏在宴席賓客內(nèi),亦或者筵席上的玉盤珍饈藏了毒。人多眼雜的地方,可能發(fā)生的變故太多,縱然顧欽辭厚臉皮跟著去了,也難保萬無一失,倒不如防患于未然。 何況,那甚么勞子的流水宴,顧欽辭上午在山頂徘徊時瞧見了,沁陽大長公主少說帶了二十來名年輕俊美的小郎君前來,各個細皮嫩rou,容貌標致。要是讓寧扶疏赴宴,指不定鬧出什么yin`亂不堪的事。 顧欽辭冷蔑輕嗤,說道:幾口飯而已,臣雖不才,但還不至于讓殿下餓肚子。 話音落入爽朗秋風,胯`下駿馬陡然掉轉(zhuǎn)方向,跑出了瑰麗如霞的楓葉林。 棲霞后山是一片野林,寧扶疏只覺自己似從落英繽紛的世外桃源進入了渺無人煙的荒郊野外。四周雜草叢生,嗒嗒馬蹄聲響起的剎那,驚飛無數(shù)鳥雀。 她不認為顧欽辭是會說大話的人,但此時四下張望,又實在忍不住生疑。 這破地方能有什么吃飽喝足的法子? 寧扶疏繃著臉:一炷香之內(nèi),你若拿不出好吃好喝的,本宮必定治你個欺君之罪。 一如既往的,顧欽辭絲毫沒被她威脅到,眉梢飛揚間盡是胸有成竹:一炷香,足夠了。 他含笑嗓音極具磁性,寧扶疏注意力卻敏銳被利器劃破空氣的嗤聲吸引,目光下意識追溯聲音軌跡。驀地,側(cè)前方一只撒開雙蹄狂奔的山雞驟然倒地。 而小野雞的背上,插著一根箭矢。 寧扶疏不由瞪大雙眼看向顧欽辭。 這才發(fā)現(xiàn),他廣袖下藏著一把連弩,箭支早早裝進暗箱中,只需輕輕扳扣機關(guān),威力十足的鋼箭立馬飛射出。 電光火石之間,顧欽辭又射下兩只野鴿子。 他駕輕就熟地甩出馬韁繩,往地上一卷,山雞與野鴿瞬間被他捏在手中。 你該不會想讓本宮吃這個?寧扶疏嘴角抽搐。她知道跋涉行軍的將士常常會抓野味烤了吃,麋rou加餐,所以能夠理解顧欽辭做出這樣的舉動。 可理解,并不代表她愿意吃。 野外缺油少鹽,用火燒烤的白rou味道又柴又寡淡不說,還容易沾染炭火焦味。 寧扶疏神情抗拒,然而顧欽辭已經(jīng)帶著她翻身下馬,雙腳踩在地面。 銀鬃馬被拴在樹旁。 華服錦繡的青年左手提著一只雞,右手揪有兩只鳥,豪邁說道:放心,毒不死殿下,保準讓您活著回府。 寧扶疏: 她默默站去一邊,拔了幾根草莖漫不經(jīng)心地喂馬。事已至此,又被顧欽辭七拐八拐帶到這個偏僻的破地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回去找沁陽大長公主是別想了,勉強有兩口吃的總比餓得頭昏眼花要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