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儼然是顧欽辭養(yǎng)的那只雪獒,叫得極其兇狠,富有攻擊性。 不像忠犬會在主人面前發(fā)出的叫聲。 寧扶疏回頭環(huán)顧四周,沒在府外看見其他馬車,但她可以肯定,府里頭有人。 且是個與顧欽辭不對付的人。 第9章 撐腰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的狗咬死了本公子的狗,就該把你那畜生交給本公子處置! 一名身穿絳紫色錦衣的年輕男子站在侯府庭院前,體態(tài)臃腫,與那院中梧桐樹干差不多壯碩,正趾高氣揚地用手中金漆玉骨折扇指著顧欽辭,妥妥一副紈绔姿態(tài)。 而他身前站著八名跟班護衛(wèi)呈一字排開,似是有脾氣找顧欽辭麻煩,卻沒膽量直面熙平侯府的雪獒。 饒是男子端出的架勢再足,也因這憷意矮了兩截。 顧欽辭將他的膽怯盡收眼底,面色淡淡,看不出來是何神態(tài)情緒,只半彎著腰揉搓雪獒純白茂密的鬃毛,道:我何時說不肯交給你處置了?它就在這兒,你來拿去便是。 男子迎上雪獒黑棕色眼睛銳利含兇,不自覺吞咽口水,喉結滾動。但見顧欽辭好像確實沒其他意圖,他抬手揮袖,指示隨身護衛(wèi):你們幾個,去把那畜生給本公子抓來。 原本緊緊簇擁著紫衣男子的護衛(wèi)應聲上前,和男子之間的距離自然被拉開。 顧欽辭半邊嘴角忽而勾起,揉動雪獒的動作微頓,轉而輕輕拍了下它腦袋。 雪獒與主人之間多年培養(yǎng)出來的默契使然,在顧欽辭手掌離開它的剎那,后肢抓地帶動前肢跳起,霎時只見一道白影騰空,徑直躍過護衛(wèi)頭頂,穩(wěn)穩(wěn)落在紫袍男子面前。 汪嗷汪嗷汪嗷 咧牙開嗓,沖著紈绔公子嚎叫不已。 雪獒真正發(fā)狠時扯出的叫聲其實不太像狗,細聽之下,反而與佇立孤山之巔的狼匹更相似,穿風裂空,把那紈绔嚇得當即踉蹌后退。 犬通人性,他退,雪獒便進。 他站立原地不動,雪獒也不動,始終與他保持著一張口就能咬到人的咫尺距離。如此反復幾次,紈绔公子臉色一點點褪至慘白,兩股戰(zhàn)戰(zhàn),連手里折扇都掉到了地上。 你們愣著干嘛?快把它弄走啊! 護衛(wèi)得令立馬拔刀相向。 傳聞一只優(yōu)秀的成年雪獒可斗敗三條豺狼,顧欽辭的雪獒完全不給他丟臉,尖牙猛地攀咬住護衛(wèi)長刀,硬生生將削鐵如泥的刀刃從中折彎。 顧欽辭嘴角笑意毫不遮掩地透出嘲弄,待看夠了熱鬧,手指輕壓下唇,吹哨喚回雪獒。 同時從袖中拋出一把金黃色粟米,算作對雪獒表現不錯的嘉獎。 前一秒還嘯出地裂山崩的兇獸,下一秒便巴巴舔食起地上粟米。 紫袍男子瞧見這幕,意識到自己被顧欽辭當猴兒耍弄了,心底頓時冒出一股子無名火。 這事兒要是傳到外頭,以后出門還有誰瞧得起他金陵趙小公子,氣急敗壞地大吼:顧欽辭!你別太過分! 別以為娶了長公主表妹就能把自己當皇家人。他斜眼嗤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樣子,成天冷著張面孔跟死人棺材板似的,長公主表妹的后院里隨隨便便一個小郎君都比你俊俏好幾倍。 他越罵越來勁兒,口無遮攔什么話都往外冒,渾身上下半點貴公子的風度也無,活像個市井流痞。 而殊不知,這些粗鄙之語悉數入了他口中長公主表妹的耳朵。 寧扶疏位高權重的尊貴身份擺著,壓根沒多費口舌便使得府外兩名侍衛(wèi)給她開了道,徑自熟門熟路往里走。 誰知,人還沒經過垂花門,就看了這么一出好戲。 她起先還在琢磨,這腰間金綬帶掛滿琳瑯配飾,左右雙手大拇指各戴著足金扳指,就差把老子有錢四個字寫在腦門上的紫衣胖墩是誰,直到這晌聽他一口一個長公主表妹喊得熟絡順口,倒叫寧扶疏想起來了。 朝歌長公主的表親,確實是金陵城中權勢無二的高門大戶。 當朝太尉大人是先皇后的表兄長,自然也便是長公主與小皇帝的表親舅舅。其膝下有一嫡子名曰趙麟豐,吃喝嫖賭無所不能,偏偏不通文武,不識大字,人稱金陵第一紈绔。 身后是皇親國戚再加高官厚祿,有這么個爹,也難怪這胖墩,啊不,趙麟豐敢在正二品熙平侯面前張牙舞爪。 畢竟虎落平陽被犬欺這類事自古就有,更何況如今這朝堂,文官看武將是莽夫,武將瞅文官是酸儒。職官瞧不起勛貴受祖上蔭蔽,勛貴看不起職官起早貪黑也沒混出比自個兒高的品階。還有紈绔蔑視清貴,清貴鄙夷紈绔。 趙麟豐和顧欽辭的身份立場,完全相反。 他那張沒把門的嘴還在繼續(xù):哦,我知道了。突然意味深長地環(huán)顧過蕭條侯府,嘖嘖兩聲:難怪你在大婚后第四天就搬來離烏衣巷最遠的杏花巷,想必是長公主表妹不待見你,不召你侍寢吧? 表妹夫,你說你曾經好歹也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怎么混成現在這幅田地。 說著搖頭晃腦,虛偽地惋惜。 聞言,寧扶疏借夜幕深沉隱藏在垂花門后的身形驀地一僵,險些忍不住沖上去,朝他那欠揍的模樣暴打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