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同學聚會啊，你應該認真聽的。

    “對不起……對不起?！蹦阋膊恢涝诘朗裁辞?，你好自責，好難過，死了，都死了，七個人都死掉了，他們喝茶的樣子、笑的樣子、有點生氣的樣子，現(xiàn)在你還可以想起來，你一個勁地道歉，然后被學長揉了揉腦袋。

    他一口氣把汽水喝完，打了個響亮的嗝：“現(xiàn)在還沒到你們這些一年級面對死亡的時候，快點回去和你的同學哭鼻子吧?！?/br>
    你看著他的背影，越哭越兇：“我很強的，我可以的?！?/br>
    “嗤，會因為這種事情掉眼淚，怎么說也只是一個小屁孩吧？”

    他停下腳步，猛灌了一大口汽水——就像是在喝酒。

    “后輩就要有后輩的樣子，如果想為我們做點什么，那明年的交流會好好加油，別丟了東京校的臉?！?/br>
    “畢竟——”

    他側(cè)過頭，把易拉罐捏扁，擲出一個漂亮的弧線：“那才是你們的青春啊?！?/br>
    第63章

    高專有好多樹, 日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就成了斑駁的影子，照在身上的時候好冷。

    你擰開汽水喝了一口，說不上是什么味道, 好半天，你才想起來，你現(xiàn)在根本喝不出味道。

    “五條悟?！?/br>
    你下意識喊他, 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出神，沒過幾秒鐘，一陣風吹過來，白發(fā)少年蹲在你面前。

    “就知道又哭了?！彼麪科鹉愕氖郑樕蠜]有往常那樣肆意的笑，很用力地握著你，“老子這次沒流血，所以不許生氣?！?/br>
    “嗯。”

    你看他：“你去過葬禮了嗎?！?/br>
    “沒有?！?/br>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 像是想說什么, 然后又沒有說。

    在每一次這種場合、六眼神子不知道該怎么應付的場合、不喜歡的場合、會叫他不快樂的場合, 你知道他要說什么。

    ——椿陪我。

    已經(jīng)痛過一次，第二次會更痛嗎？你不知道, 未知的痛很折磨人, 你好像沒有勇氣再去一次。

    可是你更加沒有辦法讓五條悟一個人去面對那些。

    踏進房間的那一刻, 愧疚感和責任就像是藤蔓一樣攀上來，緊緊纏繞在你腳底, 你已經(jīng)接受了, 所以五條悟不可以。

    就像在京都的石板路上, 你們握著冰棍說的那樣——你們兩個人, 至少有一個是自由的。

    你把汽水喝掉, 揉了揉他的腦袋：“我陪你。”

    再一次來到這里, 你意外地很平靜。

    這個游戲給了你很多，也改變了你很多。

    你遇見了很多人，建立了以前從未有過的親密關(guān)系，他們讓你變得柔軟，變得慷慨。

    你經(jīng)歷了很多事，完成了以前從未想過的偉大理想，它們淬煉了你的靈魂，讓你變得堅韌。

    因為系統(tǒng)升級，你的心智一直被限制在年齡該有的水平，你被眾星捧月，所以你嬌縱任性，你沉浸在大家給你的愛里，所以你不清醒。

    但是現(xiàn)在，藤原草的人生，那一條線在你靈魂里打下的印記亮了起來。

    問出：“我們真的能做到嗎?！钡亩U院椿是你。

    說出：“世界終將匍匐在你腳下。”的藤原草也是你。

    那天，你仰倒在飛行咒靈上，因為頭昏腦漲問出來的那句話，現(xiàn)在，你給自己答案。

    能做到。

    你想做的都能做到。

    再看五條悟，他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他好乖，聽你的話乖乖去放花，個子很高，脊背彎下來的時候頓了一下，因為聽見了一個學姐說窗的事情。

    你走過去牽起他的手，他把花放在黑白的遺像面前，和你一起走到外面。

    五條悟從背后抱住你，他好喜歡從背后抱你，像這樣全部把你裹起來，在你周圍的空氣里灑滿他的味道。

    你聽見學姐學長們在討論，那些咒靈能夠進化成特級，是因為吃了宿儺的手指。

    宿儺。

    這個傻蛋，死了還要被咒靈吃進肚子里，被說成詛咒之王，被別人恨，真的是個傻蛋。

    你一點也不怪他。

    這件事不能怪任何人，普通人不知情，「窗」已經(jīng)盡力了，高層也是只是做了合理的安排，學姐學長們在做責任內(nèi)的事情——沒有人犯錯。

    你和宿儺也沒有錯。

    錯的只有咒靈而已，只是咒靈而已，人類和人類之間不應該互相責怪，哪怕是腐朽愚蠢的爛橘子們，也在保護普通人。

    “椿?！蔽鍡l悟問你，“真的很難過嗎？”

    你搖頭：“現(xiàn)在只有一點點難過了?！?/br>
    你不能放任自己悲傷，你要往前走，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來日之路光明燦爛，你是這個游戲唯一的玩家，他們死了不能復活，但是你可以。

    你要保護他們。

    你想做的不是體驗養(yǎng)崽的感覺，不是體會戀愛的滋味，更不是享受大小姐的生活，在這里抓住機會感受完整的人生。

    你想做的，是像之前那樣，去救人，去成為光，你想看見人們臉上毫無負擔的笑，想讓陽光灑下來，把這個世界扭曲的道理掰正，讓所有惡靈跪在你的腳下。

    這才是你想做的事。

    “悟?！蹦惆盐鍡l悟輕輕推開，“我回來的時候是傳送過來的，我?guī)熜植恢涝谀睦铮谧鍪裁?，現(xiàn)在我要先回去把他帶回來。”

    “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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