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你，“姬君還有兩個問題。”

    你問他：“十二的死，你知情嗎？”

    他一愣，又笑，“他是我殺的呀?！?/br>
    。

    你低頭看，你的舞哉這么小小一團，他還在哭，笑起來這么可愛，他怎么會殺人呢？

    他還在說：“他很乖，死的時候在哭，問我小豆芽是什么，我怎么可能告訴他呢？”

    十二也是小小一團，死的時候在哭，被你夸獎以后臉紅紅的樣子也這么可愛，舞哉怎么下得去手呢？

    “為什么？”

    你感覺好冷，“你為什么要殺了他！”

    舞哉低著頭，手緊緊抓著地墊，將編制好的燈芯草扯亂，“我嫉妒?！?/br>
    他的聲音很平靜，又好像在抖：“姬君碰了他?！?/br>
    啊，好可笑，怎么會這么可笑？

    到現(xiàn)在了，到這種時候了，舞哉竟然還在和你說，“姬君在家里不能只看著舞哉嗎？”

    他看不見那些人的尸體嗎。

    他看不見那些人流的血嗎。

    產(chǎn)屋敷家里死了這么多人，老人、孩子、包括他的母親。

    他竟然還想抱你，還想扯著你的袖子，還在和你說：“姬君喜歡舞哉的話，今天可以留下來嗎，就只看著舞哉一個人，就只看著我，好不好，求您了?！?/br>
    你哭，眼淚砸在他的額頭，你喊他，“舞哉?！?/br>
    “那是你的mama啊?！?/br>
    你想起幾次三番跪在地上求你的婦人，想起那個雨夜，她朦朧的、不斷眨動的眼睛。

    “她是你的mama啊?！?/br>
    你對他還心存幻想，你蹲下來，捧起他的臉，“你知道嗎，??？你的mama，她也變成鬼了，家主怕你傷心，讓我不要告訴你，為了不讓你知道這個消息，她連葬禮都沒有……”

    “舞哉知道呀。”

    產(chǎn)屋敷舞哉笑，眼中滿是淚水，“可是姬君，她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是鬼的人，我該怎么辦？”

    他攥著你的手，眼睛慢慢變紅，“她說不會拆穿我，說會幫我掩藏身份，我怎么可能相信呢？”

    產(chǎn)屋敷舞哉盯著你，“就連身為神明的姬君都會說謊，舞哉又怎么可能相信她呢？”

    你好害怕，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說謊的，他怎么可以這么說，是你的錯嗎，是你的錯嗎？

    所以是你嗎，是你害死她的嗎。

    你想把手抽回來，可是他緊緊抓著你，讓你沒法動彈。

    產(chǎn)屋敷舞哉朝你笑，像小貓一樣蹭你的臉頰，“天底下，沒有任何人值得信任，舞哉只能相信自己?！?/br>
    好可怕，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人，你收不回你的手，你哭著用另一只手打他，舞哉輕輕松松就整個抱住了你。

    你果然打不過無慘，就連在他懷里掙扎你都做不到。

    你剛想召喚宿儺，就聽見舞哉問你，“姬君要我死嗎？”

    你愣住，“什么？”

    他吻你的額頭，“這樣的姬君好可愛?！?/br>
    他慢慢撫摸你的臉頰，“姬君笑起來很美，舞哉以為那就是姬君最美的樣子了，可是現(xiàn)在舞哉才知道，原來姬君害怕到發(fā)抖，掉眼淚的時候更美。”

    你想躲開他的手，你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瘋了嗎，這種時候為什么還在說這些？

    你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還沒有辦法把舞哉和無慘劃上完全的等號。

    產(chǎn)屋敷舞哉勾起你的發(fā)絲，“想要我死嗎？”

    他說：“我都聽姬君的。”

    你有點茫然，你寧愿舞哉攻擊你，寧愿他傷害你，也不愿意他這樣對你。

    他像以前那樣哭，像以前那樣看著你。

    “如果早一點變厲害就好了，就可以早一點知道，原來姬君是在乎舞哉、喜歡舞哉的?！?/br>
    你聽見這些話，就更加迷茫了。

    他跟你承認自己的身份，難道就是為了確認你在不在乎他，就為了確認你喜不喜歡他？

    你沒辦法理解，你覺得好荒謬。

    他就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跟你十指緊扣，牽著你走到門口，“姬君牽著舞哉去外面吧?！?/br>
    他側(cè)眸朝你笑，眉目如畫，“就像姬君從前說的那樣，等舞哉好起來，然后帶舞哉去外面玩耍?！?/br>
    你邁不出這一步。

    為什么會這樣，你理解中的反派，你想象中的無慘，他會有世界上最丑陋的面容，會和你來一場毫不留情的生死決斗，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有長長的烏發(fā)、漂亮的眼睛、溫和的笑，然后牽著你的手，叫你帶他去外面玩耍。

    僅僅是因為喜歡嗎？因為他喜歡你，就連自己的生命都愿意舍棄嗎？

    你真的、完全、沒有辦法，理解這種感情??！

    你看他，“騙你的是我，看別人的也是我，你為什么要去恨別人，你為什么不恨我！”

    “因為舞哉做不到啊?！?/br>
    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比你高這么多了，他抬起手指，輕輕幫你擦眼淚。

    “舞哉有怨恨過姬君，但是只要看見姬君，那些恨意就不見了?！?/br>
    “姬君不帶舞哉去外面玩，是因為舍不得舞哉嗎？”

    他笑：“那舞哉就死而無憾了。”

    他力氣很大，牽著你走到陽光下。

    “姬君有天底下最潔白無瑕的羽翼，不可以染上舞哉這樣的污漬?！?/br>
    他低頭吻你，只短暫地停留了一秒，就立即彎起眼睛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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