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回頭看她，見她還有功夫看著自己發(fā)呆，哼笑一聲道：不疼了?

    思緒被打斷，周枝愣了一下回過神，回答道：不太疼了。

    秦徵盯著她看了一會，一只手按下關(guān)窗的按鈕，狀似隨意地問：如果我沒給你打電話，你就打算自己蹦去醫(yī)院?

    周枝那句應(yīng)該還沒說出口，秦徵仿佛知曉她即將脫口的回答，薄薄的嘴唇挑起，語氣莫名諷刺，氣壓卻收斂不少，更多是一種無奈，你以為你是兔子?

    周枝啞然，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只聽他繼續(xù)道：外面雪這么厚，你是不是嫌一條腿摔折不夠，還要給它找個伴?

    他語氣不重，聽上去就和平常說話時一樣娓娓道來，可字字一針見血，指出她行為的危險性。

    周枝低著頭，嘴唇緊抿，自知理虧也不敢多說什么，活像個做錯事被老師指責(zé)的學(xué)生。

    或許是保持同一個姿勢的時間太長，一直垂壓的腿突然一抽一抽地疼，周枝猝不及防弓下腰，倒吸一口涼氣，額頭沁出一層冷汗。

    這個時候她還不忘檢討自己，襯托地一旁的秦徵像個壞人，用克制不住抖意的聲音說：對不起。

    明明是認(rèn)錯，聽上去卻有種被逼迫后不得已而為之的感覺。

    秦徵語言軟化，上前要去扶她，手伸到半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快速收了回去，疼成這樣還有心思道歉，你傻不傻。

    周枝沒說話，準(zhǔn)確來說是她疼地沒力氣說話，像有人拿了把鈍刀在她膝蓋骨里刮，每一下都不致命，但卻繞著要害邊緣打轉(zhuǎn)。

    一開口牙關(guān)都在打顫，話到嘴邊只能抖成一聲痛呼。

    她下意識抓緊手邊的衣服，死死揪折成一團，手指因為用力繃彎而變得猙獰，像是再也抵抗不住這樣劇烈的痛感，汗水沿著額際滑落，頭往前栽，磕在一片溫?zé)岬恼菩纳稀?/br>
    秦徵掌心貼在周枝的頭頂，抬頭朝后視鏡看了一眼，急聲道：麻煩您開快點。

    司機一見這陣勢，猛踩油門。

    周枝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疼地意識不清，朦朧間只記得似乎有人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但具體說了什么，她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進手術(shù)室之前，她最后看見的，是一張模糊的臉。

    直到手術(shù)室的門完全關(guān)上，秦徵才收回目光，他撿起地上的衣服，坐到門口的等候區(qū)，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手術(shù)中三個紅彤彤的大字，血一般刺目猙獰。

    如同周枝在他懷里徹底昏死過去的瞬間，心底升起的后怕和恐慌。

    那是一種極度不可控的、會自主發(fā)散、最后吞噬掉一個人的情緒。

    曾幾何時，他也會有這樣久違的害怕。

    秦徵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打那通電話，任由周枝一個人去醫(yī)院，她會不會就這樣疼死在半路上。

    又要多久才會被人發(fā)現(xiàn)，送到醫(yī)院的時候會不會錯過最佳治療時機。

    如果沒被人發(fā)現(xiàn)，她會不會疼醒后

    這之后的，秦徵不敢再往下想。

    他煩躁地難以壓抑，從口袋摸出煙和打火機，剛抽出一根遞到唇邊，突然想起這是醫(yī)院，夾在煙頭上的手指擰緊，頓了頓又止下動作。

    周枝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她腿上了麻藥，勁還沒緩過來，動了動沒什么感覺，后腰卻一陣陣鈍痛，應(yīng)該是躺地太久，她側(cè)過身想撐著床坐起來，

    冷不丁偏過頭，撞上一雙深黑幽邃的眼瞳。

    秦徵懶散靠在窗邊，一條腿曲倚在墻邊，手里拿著打火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轉(zhuǎn)著玩，聽到動靜，眼皮掀起朝她看過去。

    長睫掩映，眸中情緒不明。

    你沒回去?

    一開口，周枝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有多啞，涌上來的熱氣燥地喉嚨發(fā)干。

    秦徵走過去倒了杯溫水給她，長腿一勾，一把椅子挪到他身后。

    像是一夜沒睡，眼底泛著淡淡青黑，眸中有些微血絲，整個人看上去多了絲蕭索。

    薄唇輕啟，是比周枝有過之無不及的嘶啞。

    鋼釘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話說：

    沒錯，Q暗戀Z。

    但他釣，不肯認(rèn)。

    先認(rèn)栽者必輸，他不愿意做感情中那個處處受鉗制的被動方。

    所以他在釣周枝，看出來了嗎?

    第30章 望呀望

    周枝拿杯子的手頓了下, 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低聲說：小時候跟朋友一起玩，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然后撞到了樓道里的鐵架。

    她語速很慢, 聲音極輕, 像在陳述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秦徵盯著她垂壓的眼睛看了一會, 靜了半晌沒吭聲，他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道是徹夜未眠還是別的原因，深長的眼眸定向望過來時, 總感覺壓著股罕見的頹氣。

    周枝被他看地渾身不自在，手肘往后撐支起上身, 想了想還是先跟他道聲謝, 然后緩緩道：要不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在醫(yī)院待久了對身體不好。

    攆我?秦徵慢騰騰站起身，椅子隨著他的動作在地面拉出一道細小的嘩擦聲, 他又往杯子里添了點水, 偏頭看著周枝笑道，昨晚做夢抓著我的手不讓走的時候，你可不是這種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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