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下來，她已經(jīng)不怎么能抬高眼睛看人了，馬的胸脯壓在她

    的后脖頸上，就算想抬臉也是抬不起來。她差不多沒有聽到腳步聲，可是突然一

    下子就知道了，住在樓上面的那個女人，正站在她的頭頂前邊。樓里的女人好象

    從來就沒有進(jìn)來過后頭的馬棚，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她一直就象是根本沒看

    見身邊還有她這個人。

    她默默的，繼續(xù)低垂著頭。透過瀑布一樣直掛下地的黑頭發(fā)縫里，她往前只

    是看見了三尺地方外面站著的那雙繡著銀合歡的藕荷色布鞋，綢的褲腳微微地拂

    著。

    半天，半天，沒見她們動上一動。

    然后小馬就狠狠地撞進(jìn)了她的身子，撞得她整個后半邊漲起來燒了起來，象

    是要往四面八方炸成碎rou碎骨頭片片，上天的上天，下地的下地。

    ●（四）

    這一年，大周二百三十六年的秋天尾巴，嶺南府沿海各地接連報急，說有扶

    桑島國的海匪駕著兩桅的快船，殺人，燒屋子，搶劫財物?；獾姆厝诵暮?，

    手辣，船也快，三天的工夫就能毀掉兩座相隔二百里的城池。萬將軍受命領(lǐng)軍出

    樟樹關(guān)，防衛(wèi)嶺南府，樟埠頭的軍營里只留了二三十個兵卒看家。

    半夜里，赤條條的娜蘭女人躺在什么也沒鋪的光土地下，迷迷糊糊地翻了一

    個身，拖動了拴著脖頸的長鐵鏈子，嘩啦啦的響。一天比一天冷了，明早象是要

    下霜，可活兒還是不能拉下，她揉著眼睛爬起身來，給剩下的唯一一匹小青馬添

    上夜草。黑花和大虎隨軍走了，那是兩匹西域的馬，高，大，跑得快，合適在海

    邊的平地上使喚。

    小青是涼族土司涼沙岱送的高原馬，腿細(xì)，短，身子不比毛驢高多少，可是

    結(jié)實，爬起山路來一竄一竄的，就象一頭山羊。小青準(zhǔn)是有點孤單了，水汪汪的

    大眼睛象是個半大的孩子，睫毛那么長，閃一下閃一下的看著女人的臉，隔著馬

    槽，它把整個腦袋拱過來擠進(jìn)了女人的一對rufang當(dāng)中。

    黛婭阿藍(lán)有點心軟，腕上的鐵環(huán)磕碰著，兩手抬起來摟了它的脖子。毛茸茸

    的貼在自己的胸脯rou上，膻，可是暖和。

    正是在那個時辰，正是在那天半夜，小樓另外那一邊的樟埠街上，突然間，

    一連串火藥爆炸的光焰直沖上了黑的天。

    先是有喊聲，男人粗野的喊叫，奔跑，馬蹄，孩子在大哭，還有狗叫。黛婭

    阿藍(lán)聽到大門上撞了三聲就嘩的倒了，房子里的樓梯上腳步在咚咚的響，她聽到

    李素馨尖細(xì)的聲音在喊救命，娃娃在哭……轉(zhuǎn)過屋角沖進(jìn)了后院的另外四個扶桑

    人突然停頓住步子，他們看到火光底下，一個周身上下寸縷不著，手腳上墜著粗

    鐵鏈子的年輕女人，摟著一匹小馬的脖頸，兩雙眼睛一齊默默地盯著他們的臉。

    敵進(jìn)我退，扶桑人繞開嶺南，避開了萬家大軍的鋒芒，沿海北上直到福建才

    登的岸。扶桑人夠膽，夠狠，搶足了馬匹，三天中三個百里奔襲內(nèi)陸深處的，直

    是到了山邊的樟埠頭。留守軍營的那么幾個兵士根本沒有敢弄出什么動靜，躲在

    木圍墻里一聲不吭，扶桑人對他們也沒有興趣，扶桑人只要能帶上走的東西，和

    女人。這一夜里，樟埠頭城中，四面火光沖天。

    「你，娜蘭女人？奴隸？」扶桑人問，「馬，萬的馬？大好的馬?！顾f著

    中原話，可是怪模怪樣的調(diào)子。「拉起馬，出來，出大門那邊來。」手指埋在小

    青的背上的毛里面順下去，馬在發(fā)抖，她輕輕的拍拍，開口說：「鐵鏈，拴著?！?/br>
    那人的大手摸上了女人的頸子，拉起垂落下地去，盤來繞去的長鐵鏈，「這個？

    是這個，東西？」刀光閃了一閃，「當(dāng)」的一聲，「可以？走?！罐D(zhuǎn)過樓角

    繞到前頭，對面陳記油坊穿起的火苗，已經(jīng)高過了院子旁邊的樟樹稍。隔壁胡家

    外面，箱子小柜，開著蓋的，掉了門的，扔了一地。布匹絲綢散開堆成了堆。

    自己的這一邊，迎著街的大門大敞，外面街沿下圍著一大群黑影，在他們的

    腳底下，趴著一個雪白的女人身子，肩膀塌在地下側(cè)過臉貼著青石板，膝蓋曲起

    來在肚子底下蜷著腿，光溜溜的屁股翹得上了天。黛婭阿藍(lán)看著她下面那雙細(xì)巧

    的腳，腳跟溜圓的就象是兩顆珠子，讓人心疼。她想，她還真沒看見過她光著的

    腳呢。

    「老萬的，女人？」「大好！白！」一個男人貼到那個白身子后面，也跪下，

    扒開腿…女人掙起來朝前爬著躲…立刻被前面的抬腳跺在了肩膀上：「動？回去！」

    男人換手到前面插進(jìn)了女人的胸脯底下，握滿了兩把白的rou，捏著，晃著，往后

    拽，再拽……一下子趕著另一下子，噗噗的響，一會兒工夫，后面那個心滿意足

    地呻喚出了聲音；前面那個，慘白慘白身子的李素馨，哀哀地喘出一口長氣。

    下一個上來，滿把握住她削的膀子，往邊上一掀，給她翻了個臉朝上。女人

    腿腳大開的躺著，紋絲不動，已經(jīng)不用人管按她的手腳了。再一個下去，趴到了

    她的身上邊。

    最鬧的時候過了，這才有人回過臉來，看到了黛婭阿藍(lán)。「這個女人？來看

    看……這個女人也長得好，長得，也是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