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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忌一臉嚴(yán)肅看著裴妍,忽而深吸了口氣,朝著他們二人緩緩跪了下去,道:就讓老臣護著殿下進(jìn)城吧。 裴妍松了口氣,正要去扶父親起來,寧宸瀾已搶先一步扶起裴忌,沉聲說道:老將軍不必多禮,在西北時本王受您庇護頗多,一直心懷感恩,敬您如父,此次起事突然,承蒙您一直不棄,本王在此立誓,今生今世,除了小妍,身邊再不會納任何女子。 裴忌自身也是男人,所以對于這種誓言也只是聽聽就好,當(dāng)不得真。 眼下他還未站穩(wěn)腳跟,為了取得自己支持,自然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但看自己小女兒那般癡心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嘆息道:妍妍是老臣的命根子,只要殿下今后能善待她,老臣必當(dāng)為您肝腦涂地,死而后己。 阿爹裴妍胸口酸澀,忍不住撲進(jìn)父親懷里哭了起來。 方才看見父親跪在地上,表示愿意傾盡所有換她一世安穩(wěn),心中不禁涌起無邊無際的愧意,哽咽道:是女兒不懂事,讓您cao心了。 寧宸瀾擰眉走過去,望著她腮邊掛著的清淚,苦笑了下:哪里就用得著老將軍肝腦涂地了,就按照之前的布置,本王先行回宮,老將軍則留下保護你的安危。 裴妍止住淚,乖乖站在父親身后,輕聲道:殿下曾說過,我們夫妻一體,就從今日起,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也不離開了。 寧宸瀾笑了笑:那你可記著今兒的話,別翻篇兒又不認(rèn)。 裴妍臉紅了,低下頭不再吭聲。 突然耳畔傳來烈馬的嘶鳴聲,馬蹄揚起灰土,有些迷瞪人的眼睛。 裴妍默默目送寧宸瀾的隊伍遠(yuǎn)去,有些著急的看向父親。 裴忌目光忽而變得莫測,上馬后從袖中拿出一枚信號彈投入空中。 立時之間,就有一隊隊精兵從四面八方涌來,云集在裴忌身側(cè)。 這些年,宸王防這防那,就是從未防備過裴家。 在西北的那幾年,他更是向自己坦言,皇帝正忌憚裴家軍,讓自己與他合演一場戲,方能保裴家周全。 裴忌自認(rèn)為閱人無數(shù),卻從來看不懂這個年紀(jì)輕輕,行事又漫無章法的三皇子。 因此他從未真正放心,將自己放在心尖上寵愛的女兒嫁給他。 之前訂婚,也只是迫于皇權(quán)的下下策。 如今眼看陛下失去民心,身子也無法痊愈,龍子們廝殺得你死我活 這一刻裴忌看著自己的女兒,就如同一個精打細(xì)算的老父親,卻又不摻雜任何私欲的問道:妍妍,你該知道,無論發(fā)生任何事,父親都能護你平安。 裴妍望著身邊密密麻麻的將士,不由驚喜道:爹,我們快點過去幫殿下吧! 裴忌愣了一瞬,心里忽又釋然,調(diào)轉(zhuǎn)馬頭高聲道:眾將士們聽令,隨我前去,全力護衛(wèi)宸王殿下回宮! 寧宸瀾手中握著老皇帝的傳位詔書,又有裴家保駕護航,甫一回京,便以雷霆萬鈞之勢處置了張家私養(yǎng)的兵馬。 真正棘手的,是清河王本人。 裴忌等人顧慮重重,寧宸瀾卻直接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直至在承乾殿外與清河王對上,未等對方那套言辭說完,便一劍斬下對方右臂。 豎子何敢!幾個年邁的老臣,是先皇后提攜上來的,此時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殘殺兄長,宸王這樣兇殘成性,即便做了天子,也是暴君,是百姓的劫數(shù)啊! 暴君寧宸瀾口中喃喃這兩個字,不知忽而想起了什么,竟格外溫柔的笑了一笑,這倆字,也是你們配說的。 旁邊的祁玉旒忽而挑了挑眉,憶起回京路途,他去給宸王回事,正從掀開的車簾一角里悠悠飄出那兩個字 同樣的詞語,從不同的人嘴里說出,怎么就有那般不同尋常的意味。 皇帝的貼身太監(jiān)站在階上,高聲宣讀了退位詔書,祁家人率先跪拜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風(fēng)向已定,在場服氣的和不服氣的,皆不得不臣服,目光所及是一角沉穩(wěn)的黑袍,緩緩走上臺階。 寧宸瀾目光威嚴(yán)的掃視下首,見裴忌身后的一頂軟轎中,款款走出一纖細(xì)身影,隨眾人一起下跪。 他目光不禁軟了軟,隨即厲聲說道:今上失德,自覺有虧,即日起晉太上皇,移居皇陵。 暗中支持張家的幾個大臣心里大罵不要臉,同時亦忍不住陷入深深的恐懼,宸王這樣殘暴又不顧及面子,將來清算起來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寧宸瀾的心思還沒到他們那兒,只是親自將繼位大典安排在三日后。 他會在同一天迎娶心上人,給裴妍一個最為盛大的婚禮。 第69章 、鳳袍 鳳儀宮內(nèi), 皇后心緒不寧的枯坐一宿,天將亮?xí)r,聽新任的掌印太監(jiān)全福高聲通傳:陛下駕到。 陛下 她心頭一震, 思及這幾日所發(fā)生的事, 竟感到幾分茫然不知所措。 盡管她一直盼著宸王能夠登基,卻不曾想到,會是以忤逆的方式。 她恨先皇后,恨張貴妃,恨所有阻礙宸王繼位的人,卻不曾真正恨過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