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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緒反而讓他十分冷靜、十分清醒。他此刻幾乎是無所畏懼的,他膽敢用生命孤注一擲——連死亡都不怕,還有什么可怕的。 他要盡快出這個鬼方,他要回去找萬古川。 不惜一切代價。 他一言不發(fā),氣壓極低,段宇不敢同他說話,只能眨巴著眼睛觀察他。 魚天亦也緘默著,偶爾看他一眼。 戴旭晨就更不用說了,墜到他身后。 其實段宇和魚天亦他們略一想大概也猜到發(fā)生了何事。 以前林泓和萬古川總是同時出現(xiàn),現(xiàn)在萬古川卻遲遲沒有現(xiàn)身,林泓對著空氣說話、留個空座位,方才那個冷冰冰的人又說什么鬼,林泓還喊著萬古川…… 這……萬大哥去世了嗎? 段宇抿緊嘴唇,心頭也是悲涼得可怕。 戴旭晨很想知道林泓怎么了,萬古川是何人,同林泓是何關(guān)系,鬼又是何意。他并沒有自討沒趣在這時去問林泓,只是問了問離他最近的兩人。 魚天亦向來毫不留情面,“不該你管的就別多問?!?/br> 段宇為難地看著他,他對這位將軍的印象并不壞,憋了半天也只說了一句:“他心情不好?!薄墒沁@誰又看不出來呢…… 戴旭晨:“……” “就是前面那個山村。”魚天亦道。 綠樹掩映間繚繞起縷縷炊煙,白色輕煙消散在如云的樹冠間,躺在山坳里的是一片青灰的蓽門圭竇。 “這里竟然有一座山村?!贝餍癯扛袊@。 “先會會村民?!绷帚f話了,聲音微啞,沒有任何情感,像攪了冰渣子。 聽到他的聲音,魚天亦抬眸看向他,觀察他是不是好一些了,卻見他的面色依舊陰沉,一雙黑色的眸子里攪著很深很深的情緒。習(xí)慣了他一副不著調(diào)的溫和模樣,看他此刻神情,魚天亦竟然覺得有些膽顫,難得配合地應(yīng)了一聲:“好?!?/br> 四人踩著泥地上,穿梭在低矮破舊的屋舍間,衣衫襤褸的居民站在門前好奇觀望。 大冬天連件裘衣都沒有,婦女穿著單薄站在門口抱著裹了被單的孩童在輕搖著、哄著,一雙眼睛卻看著來人,裙擺比林泓這個剛從地上站起來的人還臟。 劈柴的男人更是連上衣也沒穿,腰間的衣服破布一樣耷拉著,停下手中活也看著他們。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臭味,混著根本談不上香的飯菜味道,說不出的酸澀。 城里奢華如斯,宮閣華美,沒想到此處竟是這般潦倒。 四人錦衣華服,與此地格格不入。 “幾位官人來我們這小山村所謂何事呀?”一個婦人在她的衣裙上擦了擦手,看著四人,見他們非比尋常,定是身份顯赫。 要知道黑衣人的情況,這個熱心的婦人顯然是個不錯的人選。 林泓道:“來找人?!?/br> “找誰???害,這村里人我都認(rèn)識!”這婦人見林泓回應(yīng)自己了,表現(xiàn)得更加熱情。 似乎是見那婦人開了個頭,其他本就好奇的村民也壯著膽子,漸漸圍了過來。 “找誰?” “這村里人少,我們彼此都認(rèn)識的。” “一個經(jīng)常裹著黑衣的人?!绷帚馈?/br> “害!找他??!吳牛!他是我們村里的怪物!都不待見他!” “是啊!畸形!鬼??!” “把我家孩子都嚇哭了。” 提到此人,眾人反應(yīng)很大,林泓只說了一句,他們已經(jīng)開始七嘴八舌了。 “裹著個黑衣服就怕我們看見唄!” “看見了就有人得揍他了。” “沒少人欺負(fù)他吧?!?/br> “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我老早就趕他出去了!哪能留他到現(xiàn)在!” “是啊!” “他爹宅心仁厚,給我治過病,我也是看他爹的面子留他在村里?!?/br> “他爹啊——多好的人,說走就走了,哎!” “我就說他是個克星!他爹本來就有點咳嗽,不知怎么的,就去世了!克星!” “他爹不會是他殺的吧?好好的人……” “那誰知道!” “官人,我給您說,六天前,他爹去世,當(dāng)天去世,他當(dāng)天就把人埋了,連孝都不守!” “他這什么人啊,他爹對他多好……” “吳牛這人長得奇怪,心地也不怎么樣。” “現(xiàn)在他爹去世了,我們都在張羅著要趕這個克星出去呢!要不是那件事我們都趕他走了——哎!” “何事?”林泓聽了一會,終于又插了一句話。 顯然,他一說話,讓眾人更激動了,搜腸刮肚,恨不得什么都說與他。 “玄得很的事!” “真的玄!那天他父親去世,他不守孝背著我們直接埋了他父親,我們都?xì)獾靡s他走,就在那個時候,我聽見了兵馬的聲音!嚇?biāo)牢伊?!?/br> “千真萬確!我也聽見了?!?/br> “我也是!” “哦對了,還有,他爹去世前一天,村里來了個怪人!” “對對,就是這個人,奇怪得很,嚇唬我們,說我們欺負(fù)他必遭大難。” “哎喲,那怪人看起來仙氣飄飄的?!?/br> “什么仙氣飄飄,冷冰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們都沒當(dāng)回事的。怪就怪在第二日他爹去世我們趕他走就聽見了兵馬聲,那聲音可響了,好像就在我耳邊,玄乎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