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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也有船工巡視。 賭場費盡心機防作弊,其實作弊最能耐的就是賭場自個兒了。 林泓敢說,這‘吞浪’除了船票,帶來的利潤最高的就是賭場。 “有把握嗎?”林泓問萬古川。 萬古川手扶在劍柄上,看了他一眼,“盡管去做?!?/br> 賭場的桌子越往里,單局下注的金錢越高,越往里人也越少。 林泓走到最里面那桌,一手撐著桌面,往上一坐。一袋錢扔在桌面上,桌子都晃了晃。 萬古川看了那錢袋一眼,心說真會哄人。 大陳朝用金屬貨幣的銅防貝和錢镈,大徵朝用銅錢和金銀。 貨幣根本不通。 但……聲音有些不對…… 桌后搖骰子的船工身材魁梧,眼上一道刀疤,眼皮閉著,塌陷下去,顯然是沒了眼珠子,唇角也燙了一大塊疤,向下豁著,兇悍無比。 他用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林泓。 林泓坐在賭桌上,看向他笑道:“不下注,這錢送給賭場,我來聽搖骰子的聲音?!?/br> “我一個刀客,你當我是彈琴的妓子?要賭就賭,不賭就滾?!鄙硢⌒蹨喌穆曇艟嬷?。 林泓歪頭,“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貴客的?” “賭場無貴客?!?/br> “誒,別拔劍,”林泓的手壓在萬古川手背上,“正聊著呢?!?/br> 萬古川的手只是扶在劍柄上,并沒有拔劍。 卻因為這一句話,刀疤男的眼神變了,周圍的氣氛霎時凝重了起來。 “我這護衛(wèi)不懂事,”林泓笑道,“你快繼續(xù)搖骰子給我聽?!?/br> 刀疤男面色陰沉,“天子的刀客,殺你不犯法?!?/br> “好巧,天子的子民,殺你也不犯法?!绷帚σ獠粶p。 萬古川反手握住林泓的手,用力一扯。 林泓撞進他懷里。 與此同時,一把鋼刀帶著寒光齊齊整整削掉了一個桌角——正是林泓方才坐著的位置。 周圍響起了一片拔刀的聲音。 賭場的客人被武者護在身后,有人已經(jīng)奪門而逃。 刀客把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你是大徵朝天子的子民?!比f古川左手攬住他腰,右手劍已出鞘,寒光凜冽。 “誆他的。”林泓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周圍。 船工手持長劍緩緩逼近他們,二樓的人轉(zhuǎn)動長努,利箭對準他們。 萬古川的胸膛結(jié)實又暖。 林泓的下半張臉埋在他肩頭,忍不住嗅了嗅。 很好聞,像風吹山林,朗日照泉。 萬箭齊發(fā)。 萬古川攬著林泓錯開一步,手頭的長劍甩開,寒光呼嘯,箭頭撞上劍鋒,向四周飛射而去! 人群揮刀沖上來! 萬古川抬腳踹翻賭桌,“哐當”巨響,慘叫幾聲,撞倒了一排的人。 刀劍“當當”相撞都響在林泓后面。 “坐在這?!比f古川拉著他的胳膊讓他坐在自己身后的高臺上。 “小心。”林泓叮囑他。 手頭的劍寒光更盛。 萬古川跟玩似的,船工身上劍傷不至于致命,卻也夠嗆,不少被掀翻了出去,砸在桌子上,“咔嚓”巨響,木桌四分五裂。 賭場一片混亂。 林泓看向二樓,船工已經(jīng)又裝上了弩機。 差不多了。 他拿出了那塊黑色的腰牌,朗聲道:“妃子鐵令在此!誰敢動!” 此話一出,整個場子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眼睛看向他手中的黑色腰牌。 四周很安靜,氣氛凝重。 船工慢慢收起了刀劍朝兩旁退去,給他們讓出一條到門口的路來。 林泓站起身來,手頭勾著那腰牌,走過去扯著萬古川走。 兩旁的人仿佛兩堵高墻,兇神惡煞地看著他們,空氣像凝固了一樣。 直到他們踏出門,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才消失。 林泓笑道:“果然是云亭手下的?!?/br> “你這個方法太冒險了,如果不是呢?”萬古川把劍插回腰后的劍鞘。 “那我就丟臉了……”舉起牌子沒人理他…… “可能得丟命了?!?/br> 林泓看著他,心說:丟不了。 “錢不要了嗎?”萬古川看了后面緊閉大門的賭場。 林泓笑了,“什么錢?我有那么傻?就是一袋破鐵片而已,叫他搖個骰子夠意思了。” 難怪聲音不對,不像碎銀子,像極了錢镈。 萬古川垂眸看他,伸出右手把他垂在身側(cè)的左手撈在手心上。 他熾熱的手心貼著林泓的手背,拇指輕輕拂過他的手心。 他的手心上還有上次幫自己握住江喜兒刀留下的疤痕。 萬古川心下一動。 沒牽夠。 “怎么?”林泓覺得手上一陣酥麻,莫名有些慌。 “看看剛才拉疼沒有?!?/br> “你當我是嬌花嗎,一拉就斷?” 林泓要抽回手,萬古川卻一把握緊了。 待林泓看向他,他又松開了手。 萬古川道:“回去吧,明天大概云亭就要請我們過去了。” 甲板上的秋露慶典已闌珊,杯盤狼籍,人群漸稀。 二人回房了。 * 林泓莫名又站在了秋露節(jié)的甲板上。 人流如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