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松了一口氣，放開他的胳膊，“你沒事吧？”

    萬古川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抬起一手揉了揉額角，再看向周圍浩蕩的人流，算是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了。

    萬古川道：“方才在大堂，你一直往前面走，我叫你也不理，我就跟著你走?！?/br>
    “跟著我嗎？”林泓愣了愣。

    “是。”

    周圍的人還在義無反顧地往前走著，把林泓撞了個踉蹌。

    萬古川抬手握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面對著他，后背擋著人流。

    再沒人能撞到林泓了。

    林泓不明所以被拉著走，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后感覺有些別扭，“這怎么好意思？”

    現(xiàn)下要擠出去也不太容易……

    萬古川指了指自己，“習(xí)武的?！庇种噶酥噶帚?，“缺乏鍛煉的?！?/br>
    林泓：“……”無法反駁……

    萬古川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我跟著你走了一陣，看到一條金色的河，還有人流，接著……我記不清了，大抵是跟著人流走了。”

    林泓簡單地跟他講了講自己遇到的情況。

    萬古川抬眸看了一眼黑壓壓攢動的人流，望不見船頭，不知道他們要走到哪去，“那條金河是傳說中的‘忘川河’吧?！?/br>
    黃泉路。

    ——亡魂所往。

    可想而知，跟著人流走下去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

    “我也是這么想的?！绷帚^疼，“真是有幸一窺鬼門關(guān)啊……”

    萬古川問他，“你為什么能自己醒來？”

    “不太清楚，就是覺得該回頭看一眼?！绷帚猿暗匦π?，“可能因為我是‘白眼狼’，比較叛逆吧?！?/br>
    眼底的情緒不太分明，是自責(zé)，是為難，是無奈。

    世間安得雙全法（注1），終究是要辜負一方的……

    萬古川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抬起一手，貼在他的臉側(cè)。

    手掌很暖，臉有些涼，指尖穿進他鬢角的發(fā)絲里。

    “砰通……”

    心跳得有些響了，是誰……

    林泓抬眸看向他，一雙俊目里裝著一泓清泉，眼波里在此時蕩著詫異，“做什么？”

    “看你難過，安慰你?！比f古川也垂眸看著他。

    “那為什么要摸我臉？”

    “你想要擁抱？”萬古川挑眉。

    林泓：“……”

    “沒有難過，還是多謝安慰了?！绷帚?，兩根手指背抵在他的手腕內(nèi)側(cè)，推開了他的手。

    萬古川的手背就掀起了他臉側(cè)柔軟的發(fā)絲。

    “要跟著他們過去看看嗎？”林泓問他。

    去看看彼端何處。

    “嗯。”萬古川收回了手。

    林泓轉(zhuǎn)身跟著人流走下去。

    萬古川看向自己的手。

    還殘留著方才的觸感，微涼、光滑，像貼在瓷上，還多了幾分軟。

    ……是我。

    不太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敬每一個孤獨的逆行者

    架空歷史

    小可愛們不必考究

    注1：倉央嘉措

    第036章 少女邪醫(yī)花樓兇案

    天空像凝固的血塊，金色的海水一動不動。

    兩個清醒的人隨著不清醒的人流往下走去。

    早已看不到兩旁的建筑群了，甲板卻似乎依舊長得沒有盡頭，黑壓壓的人流也依舊望不見端點。

    不該有這么長。

    “林泓，”萬古川拉住他，“別走了，回去吧?！?/br>
    林泓朝著前方眺望了一眼，嘆道：“可能本來就沒有盡頭吧?！?/br>
    *

    林泓趴在房間的窗臺上看著下方源源不斷的人流。

    船上有這么多人？

    分不清真假了。

    林泓打了一個哈欠。先睡吧。

    *

    林泓是被澎湃的海浪聲吵醒的。

    從窗外吹來帶著咸腥味的海風(fēng)，潔白的海鷗展翅劃過藍天。

    “醒了？”萬古川坐在桌前擦著自己的劍，“吃了早飯我們下去看看?！?/br>
    林泓頂著一頭亂發(fā)看向他又看向桌子上擺滿的早點，“你端上來的嗎？”

    “婢女送上來的?！比f古川應(yīng)道。

    “服務(wù)真周到。”林泓揉了揉頭發(fā)，下床開始穿衣服。

    萬古川抬眸看著他的背影，窄瘦的腰，筆直的長腿。看著他把衣服披在身上，手穿進袖子里……

    萬古川垂眸繼續(xù)擦劍。

    林泓洗簌完，坐到他對面，“昨晚基本沒怎么睡，你怎么起這么早？”

    “睡不著，”萬古川道，“軍隊里習(xí)慣了?！?/br>
    “害，你們總是最辛苦的，”林泓看了一眼他手頭的劍，拿起了筷子，“你吃了嗎？”

    “吃過了?！比f古川舉起劍看著擦拭的效果。

    吃過了？林泓看向桌子上的早點，顯然沒動過，筷子也只有一雙放在他這邊……

    婢女送上來的？

    *

    客人們在樓道里來來往往，打著招呼。

    大堂里依舊鬧騰。

    林泓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面巨大的銅鏡。

    此時，它無比正常，里面映著所有人。

    甲板上不比夜里熱鬧，卻也算是人流如織。

    “昨晚的忘川河也給不了什么信息吧，”林泓想著，“大抵就是在告訴我們船上的人都死了?！?/br>
    萬古川思忖，“如果他們都沿著忘川河走向了奈何橋，那為什么還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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