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想到萬古川，笑了笑，“算是吧？”

    林泓的手放在安樂椅的扶手上，顧云樹把下巴磕在他手臂上，期待地看著他，“給我引薦引薦？”

    商人要的就是社交廣泛。

    “豬頭起開！”林泓抬起手，把他的頭撞開，“想得倒美！看看你唯利是圖的樣子。”

    “我怎么就唯利是圖了？廣交天下客不行嗎？”

    “不行?！绷帚斑恰钡匾Я艘豢谔O果。

    “現(xiàn)在南蠻有動靜，你那友人如何給你行方便的？”

    林泓慢慢嚼著，垂眸看著手里的蘋果，“屠鴻雪他們幾乎是不眠不休，兩天之內(nèi)趕到古樂城，開封驗(yàn)貨時有官兵盯著——幸虧沒出什么岔子，不然得連累他。”

    顧云樹觀察著他的表情，“這行的方便確實(shí)挺大的?！?/br>
    林泓又咬了一口蘋果，抬眸看他，“你這是什么表情？這么看我做甚？”

    “這位仁兄敢如此幫你，跟你關(guān)系不錯吧？怎么也沒聽你提起過呢？”

    “做何要跟你提？”林泓蘋果咬得嘎嘣脆。

    顧云樹搖頭，“太無情了……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你……”

    “停，我現(xiàn)在提?！绷帚財嗔怂磳⒄归_的離譜話頭，“就是出生入死的那種，嗯……鐵吧？”

    “你別糊弄我，你擱哪兒去‘出生入死’??？”顧云樹覺得他瞎掰。

    “夢里。”林泓笑道。

    顧云樹看著他，有試探的意味，“是誰？”

    “別問了，你又不認(rèn)識?！?/br>
    林泓把蘋果核扔在旁邊的草叢間還能作個肥料，從懷里抽出一根手帕。

    正準(zhǔn)備擦手，卻發(fā)現(xiàn)這是萬古川的——用來包裹銹劍的那一根。

    他當(dāng)時放了銹劍就收起來忘還了，而自己那一根手帕已經(jīng)送給婉涼了，回來以后一直沒用到手帕，以為這根是自己的，就每天都帶著，也沒放新的。

    他手上全是蘋果汁，捻著那手帕又塞回了懷里，沖顧云樹伸手，“手帕給我?！?/br>
    ？？？顧云樹：“你剛才不都自己拿出來了嗎？”

    “不是我的?！?/br>
    顧云樹扔下瓜子殼，手伸進(jìn)懷里，把自己的遞給他，“又是哪個姑娘的？”

    “不是姑娘的?！绷帚亮瞬潦?，給他疊好。

    顧云樹聞言，神情暗了暗，“你揣男人的手帕做甚？”

    “……你這話怎么聽怎么怪……不過是碰巧落在我這罷了?！绷帚杨櫾茦涞氖峙吝€給他，“謝了?！?/br>
    顧云樹看著他，沒有接，“送你了?！?/br>
    林泓的表情漸漸奇怪，“我要你手帕做甚？”

    “全是蘋果汁，我不想要了。”顧云樹看向別處。

    “嘖，大不了我洗干凈還你?！?/br>
    “不要了，你拿著?！?/br>
    “不要拉倒?！绷帚o他放在桌上，從安樂椅上站起身來，“時候差不多了，我得去城郊看賬本了，先走一步?！?/br>
    修長的人影頭也不回地走了，顧云樹還坐在那里。

    他伸手捏住桌上的手帕，捏得指節(jié)發(fā)白。

    不是說只喜歡女人嗎？揣男人手帕做甚？

    *

    林泓往城郊走去，伸手摸出萬古川的手帕。

    這手帕素得可以，干干凈凈，一點(diǎn)紋路都沒有，更別說刺繡了，但布料挺好。

    仔細(xì)一看，上面還蹭了點(diǎn)鐵銹。

    林泓想起他把手帕纏在生銹的刃上，遞給自己……

    真是細(xì)心啊，肯定討姑娘喜歡。

    林泓又把手帕疊好放進(jìn)懷里。

    下次還給他。

    林泓在城郊約定的酒肆見到了屠鴻雪。

    幾家分局的賬本向來是屠鴻雪送來給他看的。

    林泓對著那賬目，并無差池。

    近日利市三倍，很是不錯。

    林泓給鏢師的工錢比起同行要高上一些，有時還會有獎金，比如上次押他爹的那批貨，兩日飛度，太該賞了。

    也正因如此，鏢師多是愿意跟他混的。

    這些就算是支出最大項了。

    估摸著還能開一家分局。

    “想在江南一帶再開一家?！绷帚仙腺~本。

    屠鴻雪看向他，“要開始押水鏢了嗎？”

    “不押?！绷帚奄~本摞在一起，豎起來在桌子上壘整齊，“你們綠林好漢跟水較什么勁?！?/br>
    “江南多是水鏢，長嬴過去押路鏢怕是得碰一鼻子灰?！蓖励櫻┎恢С?。

    林泓把賬本遞給他，“江南不是多水鏢，而是江南商人只能選擇水鏢，因?yàn)榻峡孔V的鏢局只押水路?！?/br>
    林泓分析著，“現(xiàn)在‘水鬼’盤桓在江南一帶，勢力漸大，水鏢風(fēng)險也大，和他們有關(guān)系的‘蛟龍鏢局’收價也水漲船高?！?/br>
    林泓道：“江南并非都是大商，有不少小商為此斷了外銷的財路，更有尋常人家想送些東西，價格公道又穩(wěn)妥的鏢局是他們需要的?！?/br>
    “長瀛也積累了一些口碑，如果能在江南開一家，就挺好?！绷帚α诵?。

    屠鴻雪思忖著，“有些道理，林公子自有見地。”

    “下個月你同我一起去江南一趟吧。”林泓伸了個懶腰，“也正好去看看我哥?！?/br>
    “好?！蓖励櫻┦掌鹳~本。

    *

    一月飛逝。

    皆知夏天的江南碧波婉轉(zhuǎn)，平鋪十里湖光，碧葉接天，荷花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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