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震動。

    天地明明沒有變化，所有人卻都意識到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正在發(fā)生。

    六個“天生靈物”的靈力匯入新出現(xiàn)的那股靈力，自然而然地融為一體，像重瓣的花朵層層綻放。無形的靈力潮汐向四面八方奔涌，將大片大片的魔氣驅(qū)向了高空。那翻涌不休的魔氣向葉牧投來，托著他上升，上升，不斷上升。巨大的魔氣漩渦仿佛一只倒扣的碗，在大地上空成形。

    天地在共鳴。

    當那靈力的花朵綻放到盛開，像是被什么輕柔地推了一把，他跌入一片信息的海洋，失去了對外界的感應(yīng)。

    一種奇妙的懸浮感將他包裹，無數(shù)記憶浮現(xiàn)又沉匿。他似乎行了很遠，又似乎停在原地。

    意識從深沉，厚重的信息海中浮現(xiàn)，展開感知的觸角。

    他聽到了塵埃在空氣中浮游的聲音，他感覺到了微風拂過發(fā)絲的觸感，他的眼睛眨了眨，逐漸清晰的視野里，他看到向他奔跑過來的葉暖和江望擔憂的目光。

    他回到這里，他從未離去。

    這一刻，葉牧徹底融合了魔種。

    像一個行了遠路的旅人終于回到了久別的故鄉(xiāng)，他忽然涌起一股徹底放松后的疲憊感。

    洶涌的魔氣投入他的衣甲，依附成了隱隱重疊的許多墨黑色花紋，形成黑夜般的幽深色澤。沒有留下任何一絲魔氣游離在外。

    葉暖在擔心地詢問些什么，但此刻任何話語都傳遞不到他耳中。

    他上前幾步，在兩人驚訝的表情中緊緊擁抱了他們。

    孤獨的心終于落在了它的歸處。

    他垂下頭，笑了起來，輕聲說：

    “嗨，我回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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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旅途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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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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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牧花了一點時間讓江望和葉暖相信他現(xiàn)在很健康, 沒有任何問題。

    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經(jīng)歷和現(xiàn)在的情況。葉牧仔細打量了葉暖一番，看她精神頗好，放下心來, 問她：“暖暖，你怎么會來黑水渡？”

    葉暖說：“王朝軍準備渡江反攻妖魔，我知道爹爹在這兒, 就先行率軍前來整頓渡口據(jù)點。托爹爹的福, 我們在這里沒遇到多少抵抗?！?/br>
    她說完轉(zhuǎn)向江望, 神情沉靜下來, 朝他行了一禮，很正式地喚道：“失禮了。葉暖拜見娘親。”

    江望對此似乎適應(yīng)良好，身形不動受了一禮。他摸出一小袋不知什么東西遞給葉暖，聲音略帶笑意, 一本正經(jīng)說：“乖, 娘親也沒帶什么好東西, 這是天擇教那個“圣果”的種子, 拿去玩吧?！?/br>
    葉暖雙手接過，一板一眼地道了謝。她對葉牧二人說：“方才魔氣暴動, 大江以南的妖魔必受重創(chuàng)。軍情如火, 暖暖身負重責, 就先失陪了。爹爹，娘親, 恭祝事事平安。”說話時, 她玉華般的容顏上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剎那如冰雪消融, 春暖花開。

    鎧甲輕輕響動，她再行一禮, 轉(zhuǎn)身離開。

    目送葉暖走開，葉牧轉(zhuǎn)向江望，說：“江望，我們得談?wù)??！?/br>
    從《狼煙》的那段游戲背景歷史中，他似乎窺見了賀涼當初的目的和計劃。那種舍身刺殺的決絕讓他為之震動，又因為其與江望迥然不同的表現(xiàn)而感到隱隱不安。此刻在他面前的江望，仿佛萬事不經(jīng)心，曾經(jīng)隨聲附和他打算“弒神”的江望，一直以來的想法和目的是什么？

    比起暗自猜測，他更傾向于直接向江望詢問答案。

    他問江望：“江望，我之前說過，我想要殺了魔神。那時你說，你對‘弒神’很感興趣?！彼晕⑼ｎD了一下，有些艱難地詢問道，“這種程度的‘感興趣’，會讓你為了殺死它，甚至不惜與魔神同歸于盡嗎？”

    他很擔心江望。

    江望手指輕輕敲打著劍柄，有些驚訝地笑著說：“你怎么會忽然冒出這種想法……”注視著葉牧臉上的神情，他突然止住話音，收斂了笑意。

    他們對視。有那么一瞬間，沒人說話。

    有時葉牧覺得江望的眼睛很像玉石，溫潤通透，卻將所有情緒內(nèi)斂深藏。在某些時候，又驚人的漂亮。現(xiàn)在，他在那雙眼睛里看見自己。他忽然想，一直以來，江望是怎樣看待他的？

    眸色一點點深沉下去，溫暖褪去，露出其下冰冷的深海。江望開口了，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了什么一般：“所以，你從那些記憶里知道了些事情，是嗎？”他道，“葉牧，其實有一句話，我當時沒有說——

    “我尋找‘弒神’的方法，已經(jīng)很久了。

    “在你告訴我你的來歷的時候，在我問你那些‘游戲’里的門派歷史的時候，我已經(jīng)開始懷疑魔神的身份。或者更早之前，在江中遇到那條墨龍，在我聽到你的聲音在腦中直接響起的時候。你知道這也是魔神的神通之一嗎？我一度懷疑過你就是那個‘魔神’?！?/br>
    葉牧有些驚訝，心中微微一沉。他沒想到會聽到這些，他沒有意識到——他是說，江望一直以來都表現(xiàn)得很自然。那些談話，提問……還有什么？

    “當然，很快我就意識到你不是。但你們之間仍然可能存在某種聯(lián)系，某種我還不清楚的聯(lián)系。那是我最開始會接近你的原因，而我最終也達到了目的，你帶給了我想要的答案，比我預(yù)想中還要多的答案?！痹谡f著這些話的時候，江望仍然是看著葉牧的眼睛的，“魔神，祭師，元洲，異界之人，尸鬼，或者別的什么——無論他是什么，只有一件事不會改變——我會殺了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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