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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老攻的懸賞(反骨) 第86節(jié)

    此前雁息市局已向全省發(fā)出協(xié)查通告,宿安方面對陳籜這個襲警的嫌疑人也是有耳聞的,所以這事按照慣例,兩邊客氣一下就應(yīng)交由雁息主辦,宿安負(fù)責(zé)協(xié)辦了。

    姜懲向宿安縣警熱情介紹了江倦,全副武裝的地方刑偵大隊長張洪軍又是夸年輕有為,又是要合影的,江倦就站在原地仰頭望天,場面好不尷尬。

    姜懲戳了他一下,江倦這才回神,握住張洪軍僵在空中半天的手,有些敷衍,接下來他一句話就讓其他人愣住了。

    “張隊你好,能幫我把那個鳥窩摘下來嗎?”

    張洪軍:“?”

    眾人:“……?”

    “小懲,我和蕭始出事的地方附近有沒有鳥窩?”江倦問。

    “有嗎?”姜懲又問旁邊的狄箴:“閣老,你記得嗎?”

    “……別問我,我對鳥兒打怵?!钡殷鹎嘀粡埶廊四槪孟裣肫鹆耸裁床缓玫氖?。

    “我也不記得?!苯獞驼腋薨簿角昂竽_趕到的痕檢借了平板,翻了翻現(xiàn)場照片,“痕檢也不會沒事往天上拍的吧……哎,還真拍著了,多虧痕檢在矮坡下面以仰視視角拍了好幾張,沒有鳥窩啊。”

    江倦接過來看了看,又問痕檢:“你們在勘查云間山的現(xiàn)場時,有沒有在斷崖附近找到有奇怪痕跡的樹?可能是攀爬留下的痕跡。”

    痕檢員仔細(xì)回想了一下,篤定道:“沒有,絕對沒有!有的話肯定會寫在現(xiàn)場勘驗報告里的,絕對不能落下!”

    姜懲一手搭著江倦的肩膀,“阿倦,你在現(xiàn)場見過鳥窩?”

    江倦搖搖頭。

    姜懲想問他沒見著又找的哪門子鳥窩?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江倦是懷疑鳥窩可能是犯人用來藏匿藥物的工具,本就存在于山林里的東西,警方在勘察現(xiàn)場時可能不會過分注意,事后回收起來也不會引人懷疑。

    “那就怪了,不爬上去怎么摘鳥窩?難不成長了翅膀?”

    他說完這話,一群警察都瞪著兩眼瞅著他出神。

    姜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沒覺著有什么不對勁,后知后覺想到這些人可能是在看他身后的東西時,江倦已經(jīng)率先回了頭。

    ——只見一名宿安當(dāng)?shù)氐木煺弥鴥擅讈黹L的竹竿,從樹頂?shù)闹﹁旧先∠铝四莻€用樹枝干草和泥丸搭起來的鳥窩。

    第113章 悼詞

    “這是個燕子窩吧?!?/br>
    江倦捧著那沉甸甸臟兮兮的鳥窩, 配上那張清高素凈的臉,活像是來下山化緣體驗人間疾苦的得道仙人。

    那幫他把鳥窩摘下來的當(dāng)?shù)鼐鞆男∈窃谏揭袄镩L大的,點頭道:“是燕子窩, 只有燕子才會銜泥混著唾沫筑巢, 特結(jié)實, 風(fēng)吹日曬也不壞, 所以燕子筑的巢都可以住很多年,第二年春天它們還會回來。咱們村里的人都把燕子當(dāng)成祥瑞,覺得燕子在誰家筑了巢,誰家就能發(fā)大財, 在咱們那兒是很受歡迎的?!?/br>
    江倦端著那碗大的鳥窩, 前后左右看了看, 發(fā)現(xiàn)這鳥窩邊緣有著明顯的直角, 干透的泥土像刀切一樣整齊,就像是原本貼著墻壁搭起, 從哪個墻角里硬拆下來的一樣。

    “記得小時候我家也有,我媽還讓我們兄弟不要亂碰, 怕來年燕子不回來了。印象里, 燕子窩似乎大多都建在墻壁和屋檐這種適合燕窩結(jié)構(gòu)的地方,會像這樣孤零零掛在樹上嗎?”他問。

    那警察回答:“很少吧, 我是沒見過。聽老人說燕子很喜歡親人,因為離人近的地方天敵少, 它們飛的還快, 不容易被人抓到, 所以常會選在僻靜的人家屋檐下筑巢, 應(yīng)該是不會在樹上的。您想呀, 它們的小窩跟喜鵲可不一樣, 來陣風(fēng)可能就掀塌了,而且還是泥筑的,雨水大點兒就成稀泥湯子了,鳥兒它也不想三天兩頭蓋房呀?!?/br>
    他這話逗笑了不少人,也確定了一個事實——這燕子窩絕對是后來被擺上去的,原本不在這個地方。

    而不會留下爬痕的方法剛剛也由掏鳥蛋經(jīng)驗豐富的民警揭秘了,在竹竿一頭綁或插上兩到三根分支的枝杈就可以將鳥窩暫時固定在竹竿一端,無論放置還是摘取都很方便。

    換言之,無論嫌疑人什么身材體型都可以輕松作案。

    現(xiàn)在眾人最關(guān)心的問題是鳥窩里藏著什么東西,犯得著費這么大的力氣留在現(xiàn)場嗎?

    事實證明,這個舉動是有意義的,至少對兇手來說如此。

    當(dāng)一群穿著防護(hù)服,帶著護(hù)目鏡,連防暴頭盔都準(zhǔn)備好的警察靠近時,只有手無寸鐵的江倦一人處在漩渦中心。

    關(guān)鍵是這人還對其他同僚表示了關(guān)心:“你們要不要離遠(yuǎn)點?我怕不安全?!?/br>
    見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挪動,江倦主動退到一邊,撥開了蓋在上層的樹枝和羽毛,從中摸出了幾塊晶瑩透亮的石頭。

    “水晶?”姜懲探頭過去瞄了幾眼,“不像啊。”

    “是擴香石。”江倦說道,“穆雪茵的遺物里也有一個,茉莉白柚的味道還不錯。我還特意查過,據(jù)說用作擴香石的都是天然礦石,表面會有細(xì)密的小孔,液體滲入后可以短暫儲存在里邊,如果香水和香薰精油的揮發(fā)性好,就會持續(xù)散發(fā)出香味?!?/br>
    “……也就是說,里面滴點兒有毒有害的藥物也會持續(xù)揮發(fā)對吧?”

    兩人對視一眼,心里都覺著不妙。

    張洪軍不明所以,還湊上前來看熱鬧,把防毒面具扣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狄箴拽了他一把,“不要靠近,會變得不幸?!?/br>
    張大隊長:“?”

    “那是高成癮,強致幻的新型毒品,體質(zhì)不好的沾上就死,好點兒的也可能精神錯亂六親不認(rèn)??吹皆蹅兘犃藛??”

    張洪軍一點頭。

    “厲不厲害?”

    “厲害?!?/br>
    “牛不牛逼?”

    “牛逼。”

    “這么厲害這么牛逼的人,去年差點兒讓服了這藥的人赤手空拳活活打死。雖然那是個愛情故事,但后來卻變成了動作片,加起來整個就一愛情動作大型連續(xù)劇,你想變成那樣嗎?”狄箴聳人聽聞。

    張大隊長習(xí)慣性一點頭,反應(yīng)過來后忙搖頭否認(rèn),大退三步以示尊重。

    狄閣老口中那“厲害”又“牛逼”的人正借著口罩和護(hù)目鏡擋住一張紅到耳根子的老臉,在心里琢磨要不要把他也一起種山上。

    江倦的眼神在心思各異的眾人之間打了個來回,“咳咳,都不說是吧……那我也不說?!?/br>
    姜懲心里正憋著火,就近逮著他欺負(fù),兩手捏著他的臉,咬牙切齒惡狠狠道:“你惹起來的,自己解決!”

    “……我就知道兩個負(fù)責(zé)的研究人員,一個是段鏡詞,另一個是蕭始,這兩人現(xiàn)在都在醫(yī)院里躺著,你是想讓我把這碗燕窩端進(jìn)醫(yī)院給江東父老一起嗨嗎?”

    “……那不然呢?”

    兩人同時看向了方才挑事的狄某人,后者頓覺后頸一涼。

    江倦依舊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棺材臉,“懷英,你幫忙把證物送回雁息吧,我會找人接應(yīng)你的?!?/br>
    他口中的“接應(yīng)”倆字聽起來就好像是“厚葬”,狄箴抱頭鼠竄,發(fā)出了凄慘無比的哀叫:“祖宗們!放過我!求求了……我不想做超級賽亞人!!”

    姜懲的注意被他這一嗓子轉(zhuǎn)移了過去,索性放了江倦,又去撈狄箴:“你是對我家小玉子有什么不滿嗎?嗯?”

    “不敢不敢……”狄箴都快哭出來了,還想向江倦求援,看到那人毫無波瀾的眼神時才驟然想起,這位才是真正的魔王。

    大魔王!!

    “你不用這么害怕,‘寒鴉’是毒品,不是細(xì)菌,不是碰了就會感染的,不要過度神化它,連警察都開始恐慌可怎么辦?!?/br>
    狄箴的表情有了些許緩和,“真的……?”

    “嗯,你只要不讓自己的身體直接接觸到藥物,把它密封起來,防止揮發(fā)氣體泄漏就可以了?!?/br>
    “這樣就能防止上癮了?”

    “嗯,能保你個全尸?!?/br>
    狄箴:“?!??!”

    江倦朝他眨了下眼睛,“開玩笑的。”

    狄箴:“……”

    眾人:“……”

    你這張臉上到底有哪個微表情是在開玩笑?

    好在江倦也沒打算拿這事為難自己人,來的時候就跟段鏡詞打好招呼,帶走了尾隨他來的兩個三處小碎催,這會兒押運危險證物的任務(wù)就落到了兩個倒霉蛋頭上。

    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江倦也不擔(dān)心出事,解決完這事以后就回醫(yī)院給剛住院不到一天的蕭始辦了出院。

    他回病房時就見宋玉祗靠在床邊正和蕭始小聲聊著什么,一見他進(jìn)門對方便起了身,看到他手里的單據(jù)時,這位年輕的刑警就意識到事情不大對勁了。

    “在我動手之前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江倦邊活動雙手的骨節(jié)邊問。

    宋玉祗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別打臉”硬拗成了對蕭始的:“我覺得……”

    蕭始正在猶豫要不要裝死。

    “今天這個情況,你給他口一發(fā)不過分吧?”

    蕭始:“??”

    江倦:“……”

    宋玉祗無比自覺地從口袋里掏出了新式的玫瑰金手銬,把自己箍在了暖氣管上,對見死不救的蕭始做出了最惡毒的詛咒:“祝你今晚被嗆?!?/br>
    蕭始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尷尬地看了江倦一眼,“我覺得……要不你還是揍他一頓吧?!?/br>
    江倦:“……”

    宋玉祗到底還是免了頓皮rou苦,象征性地靠在墻上裝暈裝得很像那么回事。

    江倦的安排是有計劃的,段鏡詞行動不便,他的兩個保鏢又被自己打發(fā)走了,沈晉肅伸在自己身邊的手就只剩下了宋玉祗一只,關(guān)鍵這爪子還不是很聽姓沈的話,四舍五入勉強可以算作自己人,所以他帶蕭始走也沒怎么麻煩。

    兩人回了雁息,洗去一身風(fēng)塵,開始對著發(fā)呆。

    可能是覺著蕭始這張臉看著來氣,也可能是怕他又突然暴起把自己當(dāng)點心,江倦沒能跟他共處一室太久,又垂頭喪氣地出了門。

    蕭始把頭探出窗去一看,就見那人坐在庭前的藤椅上,看著滿地新芽發(fā)怔。

    他們走的那些天許是下了場雨,幾天前落的種子都抽出芽尖,瘋長了一指來高,但因為天氣突然轉(zhuǎn)暖,泥土里的水分大部分都蒸發(fā)了,顯得又有些蔫。

    蕭始拿著毯子下了樓,給江倦披上后搬著椅子坐在了他身邊,“澆些水吧,你要是累就我來?!?/br>
    “不用了。可惜了這些種子,好不容易長大的,還是活不成?!?/br>
    “怎么?”

    問完蕭始就反應(yīng)了過來。

    他可能是在這里藏了……

    這幾天江倦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住,吃不好睡不好,隔一會兒就問他:“如果只剩骸骨的話還能查出具體死因嗎?”

    “尸檢會不會損壞他的身體?他現(xiàn)在只剩骨頭了,我不想讓他死后也遭那么多罪……不過他,也早就已經(jīng)不知道疼了吧……”

    “蕭始,你要是認(rèn)不出他了怎么辦,他會傷心的……”

    但凡換個人說這話都會無比驚悚,偏偏是江倦,每句話都能攪得人肝膽俱碎,卻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