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見雪來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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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如晦摸了摸下巴,挑眉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沒用晚膳?” 桑持玉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瞬,但僅僅是一瞬間,沒有露出半點兒端倪。桑持玉面不改色道:“你的肚子叫了?!?/br> “有嗎?”蘇如晦低頭看自己的肚皮。 “有?!鄙3钟窈V定地點頭。 蘇如晦盯著他看了半晌,桑持玉也靜靜地同他對視。桑持玉的目光永遠這么平靜,月光一般冷淡清涼。半晌之后,蘇如晦低下頭笑,“你進了黑街,好的不學學壞的,同我扯謊。可惜我是扯謊高手,你一個剛入門的竟敢跟我面前班門弄斧。你這人,指不定是在哪兒偷窺我吧?”蘇如晦托著下巴笑盈盈看他,“我說桑哥,你這癖好有點兒嚇人啊。我喂貓的時候你偷窺我么?我出恭的時候你偷窺我么?是不是我睡覺的時候你就趴在我床底看我?” “……”桑持玉道,“我不曾如此?!?/br> “以前你的說話我信,現在的你說話我可不信。你不信我,我不信你,咱倆扯平了?!碧K如晦思忖著,“我若去衛(wèi)所上值,定會給我家寶寶留一鍋rou。滿滿一鍋,吃得精光,鍋底锃亮。它一只貓那么點兒大,哪有這么大食量?你給我從實招來,是不是你偷吃我寶的rou?” 桑持玉不說話了。 蘇如晦太敏銳。桑持玉明白,若要在他面前隱瞞自己桑寶寶的身份,要緊一宗兒是不能跟著他的話頭走,否則定會被套出話來,他選擇保持沉默。 他打定主意不開口,蘇如晦還真沒辦法撬開他的嘴。蘇如晦放棄了,轉而道:“對了,我沒有換洗的褻褲,今天雇了一個大娘來家里打掃庭院,結果她把我的褻褲給偷了。” 桑持玉氣定神閑,專心致志撥弄炭火。 蘇如晦伸出濕噠噠的手,戳了戳他的后腦勺,“桑哥,你借我一條你的唄。咱倆都這么熟了,同穿一條褻褲沒什么吧?!?/br> “不行。”桑持玉答道。 “那我沒褻褲穿了?!?/br> “你可以不穿?!鄙3钟竦幕卮鹗植唤饲椤?/br> “不借就不借,”蘇如晦不滿地嘟囔,“爺穿回原來的?!?/br> 桑持玉這倔驢性子,得徐徐圖之,反正現在知道他在哪兒,蘇如晦不著急。蘇如晦閑不下來,讓桑持玉幫他找了張地圖。他捧著地圖研究,目光在雪境礦場的標記上逡巡。這份地圖標注了所有黑街礦場和黑街知道的秘宗礦場,但并不完全,一些被秘宗剿滅的黑街礦場沒有標上去。 補全所有廢棄礦場。蘇如晦心道。 【補全完畢?!?/br> 視野里多出許多密密麻麻的光標,每個光標上面皆標注了礦場名字。 篩選地形隱蔽的礦場。蘇如晦又道。 【篩選完畢】 視野里只剩下幾個,大多建在山坳里頭。 蘇如晦注意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天廩礦場。 “桑哥,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在天廩礦場布過星陣?”蘇如晦問。 “你的‘蒼穹’星陣?” “對,當時師姐讓我想個法子把礦場藏起來,免得被黑街的天眼秘術者發(fā)現。‘蒼穹’星陣覆蓋整座礦場,星陣一旦開啟,星輝結界在礦場上空形成。從高空往下看,礦場與周圍的白雪渾然一體?!?/br> 桑持玉撥著炭火,“你想讓雪境流民前往天廩礦場避難?” 蘇如晦點頭,“這是最好的法子。雪境這么大,只要他們藏好,妖族發(fā)現不了他們。”他悵然道,“韓野那小子說的沒錯,他們是被秘宗拋棄的人,即便沒有妖族,他們在四十八州也無立錐之地。旁人說我匡扶黑街,其實我不過是造了些傀儡布了些星陣罷了,我終究無法設身處地替他們著想。妖族窺伺天下又如何?要受害者為加害者考慮,是天方夜譚?!?/br> 桑持玉提醒道:“天廩礦脈早在數年前采掘殆盡,被秘宗拋棄,荒廢許久,你的星陣年久失修,需要重啟?!?/br> “那就重啟唄,多大點兒事兒。”蘇如晦嘿嘿笑,“幫個忙,問你借點人,跟我去雪境轉轉。” 雪境有妖物出沒,危機四伏。桑持玉絞起眉心,并不贊成他的決定??墒巧3钟衩靼祝K如晦放不下黑街的人,即便他們曾經背叛他。這家伙成日吊兒郎當,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實則他一旦做下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桑持玉道:“好,我也去。” 系統(tǒng)忽然出聲:【不建議宿主前往雪境修繕星陣,你在極樂坊暴露身份和行蹤,很可能已經被人盯上了。前往雪境,一旦行蹤暴露,將有80%的概率遭遇截殺?!?/br> 那你不如直接告訴我內鬼是誰。蘇如晦心道。 【我的權限只有55%,能夠獲取的秘密情報有限。內鬼名單是妖族的甲級機密,系統(tǒng)無法獲取?!?/br> 蘇如晦嘆了口氣,畢竟幾千人命在那兒,他沒法兒坐視不理。 蘇如晦不再搭理它,估算了下時間,道:“應該有人來找我才對,怎么還不來?” 桑持玉凝眉,“何人?” 蘇如晦道:“讓阿難去門口瞧瞧,看有沒有人尋我?” 桑持玉起身,喚了阿難去大門口探看。過了半晌,阿難甩著袖子跑回來,納罕道:“公子怎知有人來拜謁?是極樂坊的陸瞎子,找蘇老板的,要他進來說話么?” 蘇如晦在里頭聽見了,道:“勞煩阿難兄弟引他進來?!?/br> “你還在沐浴?!鄙3钟癫煌?,“換上衣裳再見?!?/br> “不妨事兒,陸老同我相熟得很,跟他不必拘禮?!碧K如晦撥了撥水花,“而且大冷天兒的,讓他一個老人家在外頭等著多不好?!?/br> 桑持玉卻不讓阿難去引人,直接闔上了門。蘇如晦有些訝然,抬頭瞧他,只見這廝坐下?lián)芴炕?,淡聲道:“沒什么不好,讓他等。” 蘇如晦拗不過他,緊趕慢趕洗完澡,穿好衣裳,到隔壁的堂舍見客。陸瞎子見他就拜,老淚縱橫道:“公子啊……” 蘇如晦忙扶住他,瘦楞楞顫巍巍的手桿子,握在手里頭枯樹根似的冷硬。蘇如晦把他拉到圈椅里坐下,無奈苦笑,“陸老,我早想說了,你叫公子叫得跟唱戲似的?!?/br> 桑持玉安靜坐在隔壁,隔著一層薄薄的木制板壁,他聽得見蘇如晦和陸瞎子的說話聲。 陸瞎子對蘇如晦拱手道:“蒼天有眼,令公子平安歸來。我早說過,公子足智多謀,區(qū)區(qū)秘宗怎能困住公子?只是想不到公子換了形貌,我老眼昏花,沒能第一時間認出公子,還望公子恕罪?!?/br> “無妨?!碧K如晦笑道,“這世上除了最討厭我的人,沒人能一眼識破我的身份?!?/br> 桑持玉撥炭火的手略頓了頓。 無聊。他想。 “公子放心,我老瞎子唯您馬首是瞻。誠然,韓野說得不錯,秘宗驅逐流民,與我等仇深似海。然則若要報仇,也輪不到他韓野。”陸瞎子冷笑,“想當年若非他恩將仇報,倒戈相向,將公子出賣給秘宗,公子何須在秘宗吃盡苦頭?” 蘇如晦嘆氣,他倒也沒吃啥苦。 “如此忘恩負義的jian邪之輩,腆顏占據公子大位??傆幸蝗?,我要手刃這黃口小兒,為公子報仇!”陸瞎子恨恨道,“公子,我這些年一直暗中調查七年前暴露黑街地址的叛徒。不,根本就不用查,此事只可能是韓野所為。只是恨我老瞎子無用,摸尋七年竟然沒找到韓野的半分馬腳,這才讓這混賬猖狂到今日?!?/br> 蘇如晦道:“不必查了,暴露黑街地址的人,我知道?!?/br> 陸瞎子一愣,“公子知道?公子快快說來,我親自將此人抓來公子面前,梟首謝罪!” 蘇如晦淡淡一笑,眼角眉梢染著疏淡的笑意。 他說:“是我?!?/br> 殿中靜謐了一瞬,陸瞎子道:“哎呀,公子,您就別說笑了。這么多年了,您怎么還改不了這愛胡說八道的性子?” “我沒胡說,”蘇如晦撣了撣袖子,“的確是我?!?/br> 他臉上沒有平日吊兒郎當的神態(tài),意氣悠閑,看不出作偽和表演。陸瞎子漸漸信了,瞋目結舌道:“真的是您……公子,您這是為何???當年您手握神機鬼藏,秘宗連發(fā)三次甲級通緝令。您應該知道,若黑街暴露,頭一個危險的就是您啊。您雖對黑街有匡扶大義,然則黑街多jian險鼠輩,死到臨頭,必然賣您以謀偷生。您這……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桑持玉也皺起了眉,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幾天前蘇如晦對韓野說起這事,他心中便有疑惑。蘇如晦為何要自己出賣自己? 蘇如晦吊兒郎當一笑,眉眼間重新染上他那股獨有的痞氣。他露出追憶的神采,道:“陸老,你也知道,我當年病入膏肓,藥石罔效。日子不剩多久了,本來英年早逝就很慘了,若夙愿未償,豈不更慘?我有私心,我想回秘宗見一個我思念已久的人?!?/br> 桑持玉微微一怔。 “何人?”陸瞎子問。 蘇如晦仿佛怕陸瞎子聽不清,一字一句緩緩開口:“我的未婚妻。” 桑持玉握著火鉗的手停住了。 是真的么?他垂下眼眸,心口仿佛被誰攥住了。 蘇如晦說的話能信么?這樣一個滿口謊言,從不守諾的人,他真的能相信么? 陸瞎子嘆道:“原來如此。是了,公子獨身多年,身邊不就缺一個知冷知熱的身邊人么?公子可曾見到夫人?” “見是見到了,”蘇如晦惆悵地長嘆,“可惜他不樂意嫁我?!?/br> “這有何難?公子不是最擅長討女人歡心的么?”陸瞎子道,“您同以前一樣,暗遞秋波,月半跳墻,何愁她不服服帖帖地跟您?極樂坊底下那幾間妓院堂子,棠月居的花魁娘子白思思,紅衫院的第一相公浮舟公子,至今還念著您呢。” 這都什么玩意兒?蘇如晦忙打斷他,“我跟他們沒關系!” “公子,您就不要瞞我了?!标懴棺余类佬Φ?,“我雖不似韓野日日隨侍您左右,但我也知道,每到他們生辰,您便要命人挑些頭面首飾送過去祝賀。說起來,棠月居的白思思在您走后不久便被診出有孕,如今那孩子該有七歲了。公子,那孩子該不會是您的吧?若真是您的子嗣,我們切不可讓他流落在外,認他人作父??!” 陸瞎子苦口婆心的一席話說完,蘇如晦心如死灰,隔壁的桑持玉肯定聽見了,這下白哄了,前頭的功夫全白費了。 “陸老,天晚了,您還是快回去歇著吧。”蘇如晦推他。 “好,”陸瞎子握住蘇如晦的雙手,“我這就去查查,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公子的種!” “不是……” 蘇如晦還沒說完,陸瞎子已風風火火地走了。 蘇如晦會到隔壁,小心翼翼看向桑持玉,桑持玉坐在小板凳上,神情寡淡如水,仿佛并不在意方才陸瞎子的言語。他向來是這般靜靜的模樣,便是極度悲傷的時候,也只有兩行蜿蜒的清淚,沉默著哭泣。 他越靜,蘇如晦心里越忐忑。蘇如晦按了按突突發(fā)疼的額角,試探著道:“桑哥,你聽我解釋?!?/br> “不必?!鄙3钟衿届o地說。 蘇如晦有些崩潰,“真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桑持玉望著腳下凄清的月光,絳紗燈籠映下斑駁的光影,在他冷白的臉頰上徘徊。 他說:“蘇如晦,我知道你生命里有許多人。摯友、親朋、愛侶,無論身處何方,你身邊從不缺少忠誠與愛護。我無法要求你像我一樣孤身獨行,因為我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異類。我不會與你置氣,也不會同你爭吵。只要他們不在我眼前出現,我可以當他們不存在。夜深了,你該歇息了。” 蘇如晦仰頭看著他,心里頭仿佛被誰擰了一把,酸疼酸疼的。 “那你會長伴在我身邊么?”蘇如晦問。 桑持玉沉默,心中躊躇。 他還有桑寶寶的身份,定然無法日日相陪。 他緩緩道:“每月初一、十五,我會來見你?!?/br> “……”蘇如晦無語,“咱倆是牛郎織女?不行,我不同意,咱倆天天都要見面,最好你回我家住?!?/br> 桑持玉擰起眉,道:“不行?!?/br> “沒有商量的余地?”蘇如晦問。 “沒有。” 蘇如晦的心跌進了谷底,對系統(tǒng)說,顯示桑持玉的備注。 【桑持玉,吞噬秘術者,刀術大師,最討厭的東西是狗和蘇如晦。】 他還是討厭他。 “你到底為什么討厭我?”蘇如晦收斂了玩笑的神色,“桑持玉,正面回答我,告訴我答案。若我心服口服,今夜之后,我不再同你見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