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見雪來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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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粟撇嘴,嘟囔道:“反正我不和怪物住一塊兒?!?/br> 蘇如晦痛得直不起腰,竭力想說什么,老嬤嬤把他抱起來送進屋。桑持玉站在木廊下,靜靜看蘇如晦消失在門后。他把懷里的小包袱交到周小粟手里,什么都不帶,兩手空空,一身白衣。周小粟讓仆婦領(lǐng)他回山洞,仆婦們面面相覷,露出懼怕的神色。她們都害怕桑持玉,聽說大龍爺娘死相極為凄慘。 “不用了,我認得路?!鄙3钟衿届o地說。 他孑然一身出了梨花院,走到門口略略回過眼眸,望向蘇如晦緊閉的門窗。他抿了抿唇,沉默地離開。 蘇如晦被摁在屋里整整兩天,這兩天他常聽見不了齋門口遙遙傳來哭喊聲,說是大龍的親戚把大龍爺娘的尸體橫在不了齋門口,逼迫明若無交出后山小洞天的桑持玉。事關(guān)大掌宗的親傳弟子,苧蘿鎮(zhèn)上一級縣令親自來督察案件。最終結(jié)果是大龍夫妻拐賣世家子,判處車裂之刑,因為犯人已經(jīng)死亡,不做懲處。大龍一家不服,明若無給足了他們銀兩,還不收錢銀醫(yī)治大龍,他們才不再來鬧事。 蘇如晦心里不平,那叫大龍的壓根不是個好東西。澹臺凈是指望不上的,秘宗律條由他一手創(chuàng)制,這些年來他修明法制,推行律令,以身作則。他是桑持玉的師父,為了避嫌,蘇如晦傷好他就回昆侖了,大龍爺娘一案他避而不問。若是苧蘿縣令混賬點兒,判處桑持玉有罪,蘇如晦相信,澹臺凈二話不說,定會把桑持玉關(guān)進大牢。 又躺了一天,這天蘇如晦終于發(fā)覺自己失去了秘術(shù)。明若無原本遮遮掩掩,想著怎么同他說好。周小粟和江雪芽這兩日待他也極為小心翼翼,生怕他受刺激似的。秘術(shù)者和普通人不一樣,前者是天上的云鶴,后者是地上的牛狗。失去秘術(shù),對一個秘術(shù)者來說是天大的打擊。蘇如晦蒙著被子郁悶了一個時辰,爬起來吃吃喝喝,睡得比豬還香。明若無嘆息連連,直道這小子沒心沒肺。 等第四天,蘇如晦尋了個機會捆好被褥衣裳,背著巨大的包袱夤夜偷溜出門。鬼鬼祟祟潛行到不了齋門口,迎頭撞見他師父和澹臺凈。他心里頭怵澹臺凈,因為他這個阿舅成日板著個臉,誰離他近點兒誰就凍成冰碴子。 “去哪兒?”明若無笑瞇瞇問他。 蘇如晦嘿嘿陪笑,“師父您都看出來了還問我。” 澹臺凈蹙眉道:“玉兒嗜殺,爾等不可親近。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仍不足以讓你長記性么?” “周小粟罵他就算了,您是他師父,怎么也這么說話?”蘇如晦不滿地嘀咕,“您可別當(dāng)他面說,他聽了會難過的。我先走了,您二位繼續(xù)賞月吧?!?/br> “晦兒?!泵魅魺o攔住他,塞給他一本經(jīng)書,“放心吧,我已醫(yī)治好玉兒的痼疾,他不會再秘術(shù)暴走。明日早課,帶著玉兒一起來吧。那孩子十歲年紀尚未識字,實在說不過去?!彼H為不滿地看了眼澹臺凈,“既然要他學(xué)做人,便要讀書知禮,識理明義。成日關(guān)在洞里,養(yǎng)出來的自然是茹毛飲血的禽獸。” 澹臺凈微微蹙了蹙眉,不再阻攔。 蘇如晦收了經(jīng)書,麻溜滾蛋。進了“小洞天”,桑持玉正抱著膝蓋坐在石床上。天兒這么晚,桑持玉竟也沒睡,孤孤單單坐在那兒,像一株遺世獨立的小蘑菇。見蘇如晦來了,眼神變得怔怔的。漆黑的眸子圓溜溜,讓蘇如晦想起山林里的小貍貓。 蘇如晦放下包袱,解開繩子,將被褥鋪在地上。 “周小粟不讓你住梨花院,那我就跟你住小洞天。”蘇如晦盤腿坐在被褥上,拍拍自己的枕頭,“以后我睡這了?!?/br> “不要,”桑持玉縮進角落,離蘇如晦遠遠的,“我會害人?!?/br> “不是你害人,是大龍一家害你?!碧K如晦不滿道。 桑持玉垂下眼,低低道:“可是我殺了他們?!?/br> 死的人是大龍一家,所有人都看見桑持玉發(fā)狂的樣子。即便是大龍一家拐了桑持玉,大家也懼怕這個控制不住秘術(shù)的小孩兒,何況連他師父也一口咬定他天性兇殘。蘇如晦心里苦澀,為什么受害者反倒要承受罵名?他想要跟那些人辯駁,告訴他們玉兒是好孩子??墒谴笕擞媚昙o論道理,他年紀太小,他不占道理。 氣氛太沉重,兩個人相對著沉默。 半晌,桑持玉開口了:“師父說我和別人不一樣?!?/br> “哪不一樣啊?”蘇如晦郁悶地說道,“我就看出來你比別人漂亮?!?/br> 桑持玉抿了抿唇,道:“在鎮(zhèn)子里的時候,我覺得你很香?!?/br> “香?”蘇如晦一下紅了臉??床怀鰜碛駜哼@家伙女娃娃一樣文文靜靜,竟然說出如此大膽的話兒。蘇如晦撓了撓頭,道:“玉兒你好笨,你覺得我香,是因為你喜歡我?!?/br> 桑持玉眼里露出了疑惑,“這樣嗎?” “對啊,”蘇如晦一副很懂的樣子,“周小粟的話本子里都寫了,什么‘香汗淋漓’、‘國色天香’、‘香肌瘦,裙帶寬,桃花美人醉消魂’……反正書生喜歡哪個小姐,那小姐就把他香得五迷三道的。說到底你是個男兒,你把我當(dāng)香小姐了。放心吧,喜歡我不丟人,你是我老婆,你遲早得喜歡我?!碧K如晦伸手給他,“你聞聞,香不香?” 桑持玉低下頭嗅了嗅,遲疑地搖搖頭,“好像不香了。” “……”蘇如晦嘟囔道,“怪不得江雪芽老說男人三心二意不是好東西,你這喜歡去得也太快了吧?!?/br> 桑持玉悶悶地說:“對不起?!?/br> “沒事兒,我不介意?!碧K如晦轉(zhuǎn)而問道,“你的傷怎么樣了?” 桑持玉解開系扣,拉開衣襟,蘇如晦看見他纏著繃帶的胸膛,紙片似的瘦弱,繃帶上還殘留著星星血跡。蘇如晦心中不由得一澀。 桑持玉闔上衣襟,“你該走了?!?/br> 蘇如晦哼了聲,大剌剌往地上一躺,開始耍無賴,“就不走,有本事你把我搬走。” 桑持玉爬下石床,蹲下身挪他。這小孩兒看著弱不禁風(fēng),力氣倒大得很。蘇如晦真的被他挪動了,蘇如晦忙道:“你是我媳婦兒,你到底聽我的還是聽他們的?” 桑持玉望著他,緊緊蹙起眉心。 蘇如晦哄騙他:“你不聽我的,你就是壞媳婦兒。你是不是壞媳婦兒?” 桑持玉的眼神變委屈了幾分,他埋下臉,搖了搖頭。 “對嘛,快睡覺,玉兒是好媳婦兒?!碧K如晦推他上床。 蘇如晦無賴,桑持玉拗不過他。石床上窸窸窣窣一陣響,兩個各自躺下安歇。蘇如晦悄咪咪睜開一條眼縫兒,桑持玉睡在他上頭,像只貓似的蜷著身。他綢緞似的長發(fā)漏下床沿,懸在蘇如晦眼前。蘇如晦忍不住用手撥了撥他的發(fā)絲,一根根地數(shù)。 一根、兩根、三根,玉兒是他的傻媳婦兒。 第30章 桑持玉的身份 秘宗無間獄,冰窖。 蘇如晦久久不言語,蘇垢笑瞇瞇地望著他,彎彎的眼眸中頗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 蘇垢袖下的手指微微一動,“讀心”秘術(shù)無聲發(fā)動。 幼年種種白蝶似的在眼前紛沓而過,蘇如晦唏噓不已。他老早就有疑惑,桑持玉秘術(shù)暴走的真相是什么?一碗“心頭血”怎么能救活一個人?還有他體內(nèi)來歷不明的心核又是何物?二十二年前發(fā)生的一切疑點重重。追查半生,死過一回,這一切疑問終于有了答案。 如今看來,心核就是師父所說的“心頭血”。這所謂的心核似乎是妖的靈力源泉,是妖性的根本,蘊藏著妖族“血rou重組”的天賦。明若無借由心核的力量治愈了蘇如晦的內(nèi)臟損傷,但心核終究無法與凡人緊密無間地融合,隨著蘇如晦長大,副作用逐漸顯現(xiàn)。蘇如晦最終因為心核身體衰敗,難以為繼。 而這救了他性命,又害死他的心核,來自于桑持玉。他今日最大的收獲便是確信了這一點——桑持玉不是人,而是妖。蘇如晦忍不住深思,若妖來自風(fēng)雪,桑持玉是怎么從雪境落入人間的?澹臺凈為何要收養(yǎng)桑持玉,還給了他世家子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桑持玉的原形是什么? 聽說狗的嘰巴有倒鉤,蛇有兩根嘰巴,蘇如晦汗涔涔地想,這兩種動物他都不大喜歡。 蘇垢眸子微動,緩緩問:“江大人似乎并不信服蘇某的話,難道大人從前遇見過妖么?” “沒,”蘇如晦飛快答道,“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弱貴公子,哪能見過這玩意兒?” “是么?”蘇垢笑了,“時間還早,江大人可有空,聽我說說我之前提到的‘刀兵’?!彼麄?cè)身向蘇玉拱手,“煩請小蘇大人回避?!?/br> 蘇如晦一把攬住桑持玉的脖子,桑持玉被他摁得臉貼住他的胸膛,鼻尖滿是他衣裳上清新的皂角味道。桑持玉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晚上窩在他被窩里睡覺的情景,耳尖微微泛紅。 蘇如晦揚眉一笑,“我小弟是我心腹,不用回避?!?/br> 蘇垢頷首,“既然如此,那便一道兒聽聽吧?!?/br> 桑持玉微微蹙起眉心,“刀兵”是何物? 蘇垢的嗓音拉長,露出追憶的況味,“千百年來,我族深居險惡之境,棲身陋劣之所。秘術(shù)強大者得生,弱小者必斃于狂風(fēng)暴雪。為求存續(xù),我族智長者窮盡心血探尋秘術(shù)傳承的規(guī)律。眾所周知,秘術(shù)覺醒沒有規(guī)律可循,每個人覺醒的秘術(shù)都不盡相同。他致力于找到一種方法,讓族里的孩子覺醒出最強大的秘術(shù)。 “三十多年前,他提出了一個方案——推選族中圣女,接受族中老祖的雨露。我族有五位老祖,秘術(shù)修為深厚,功法造詣卓絕。若放之于你人間,當(dāng)屬朝圣境大宗師。諸位老祖欣然應(yīng)允入圣女帷幕,可惜我族向來孳息艱難,一月之后,圣女仍未懷胎。醫(yī)官說圣女心情抑郁,有礙于繁衍。那時族中恰巧抓來一個外來人,便獻于圣女充作寵物。誰知圣女與之茍合,半月之后珠胎暗結(jié)?!?/br> “……”蘇如晦汗顏,這圣女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 “念在我族子孫難繼,老祖?zhèn)冏鱿聸Q定,分食那人寵,留下胎兒?!比绱藨K絕人寰的事兒從蘇垢嘴里說出來,可這家伙半點波瀾都沒有,仿佛殺人分尸天經(jīng)地義。蘇垢微笑著繼續(xù)道:“胎兒足月降世,竟然覺醒了我們從未見過的強大秘術(shù)。” “什么秘術(shù)?”蘇如晦問。 “‘吞噬’,他可以掠奪他人秘術(shù),任何被他吸食了精血的人,秘術(shù)都會轉(zhuǎn)嫁到他的身上。” 當(dāng)年被桑持玉吸食了精血,蘇如晦的秘術(shù)就消失了。這下一切謎題水落石出,蘇如晦心下了然,桑持玉就是那圣嬰。然而蘇如晦心中又升起疑惑,他從來不曾見過桑持玉用他的“無極推演”,事實上,他壓根沒怎么見過桑持玉用秘術(shù)。 蘇如晦身邊,桑持玉垂下眼睫,遮住眸中復(fù)雜的神采。 蘇如晦挑起一邊的眉梢,道:“你可別告訴我,這個孩子便是你族的絕世刀兵?!?/br> “大人猜對了?!碧K垢微笑著點頭,“聽到這個秘術(shù),你好像并不驚訝?!?/br> “驚訝,怎么不驚訝!”蘇如晦捂住心口,佯裝恐懼,“太強了,我已經(jīng)開始害怕了?!?/br> 不知道他的演技有沒有過關(guān),總之蘇垢只是笑了幾聲,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蘇垢繼續(xù)道:“可是后來發(fā)生了一件舉族震驚的事,三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圣女帶著圣嬰逃離王城。他們遇見了來自秘宗的旅行者,旅行者帶著圣女母子一路西逃,圣女死于途中,圣嬰帶入秘宗,從此不知去向。我等忌憚秘宗,不敢深入。拖到今日,做好萬全準(zhǔn)備,才深入秘宗。”蘇垢向蘇如晦拱手,“江公子,現(xiàn)在你明白這個孩子對我們有多重要了。你若有關(guān)于這個孩子的消息,請務(wù)必告知我們?!?/br> “我才剛進秘宗,路都認不全,更別說人了?!碧K如晦裝傻,“三十前生的,現(xiàn)在該是而立之年了。你等我,我去鷹揚衛(wèi)調(diào)取案牘,把秘宗三十歲以上的人列張單子,你看看能不能找到?!?/br> 蘇垢遺憾地搖頭,“江公子,你不坦誠。實不相瞞,我已經(jīng)得到這個孩子的線索,而你的過去與其息息相關(guān),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不說實話,如此一來,我們沒有合作的必要了?!?/br> “掰了更好,我也不想跟你們一塊兒沆瀣一氣?!碧K如晦冷笑,“你說你們造的什么孽,人好端端一個女孩子,被你們囚起來生孩子,你們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找到了拯救全族的百年大計。還圣女,人樂意當(dāng)這個狗屁圣女么?” 蘇垢并未發(fā)怒,一字一句道:“為我族未來獻身,是她的榮耀。” “好啊,”蘇如晦氣笑了,“現(xiàn)在我告訴你,只要你與十個彪形大漢夜夜同床,就能拯救你族于水火,你愿不愿意?” 蘇垢沉默了。 蘇如晦回頭看了眼一直靜悄悄不吭聲的蘇玉,那小子的臉罩在陰翳下,看不清表情。他比往日還要安靜沉默,似乎一心一意當(dāng)蘇如晦的影子。 桑持玉是鈍鈍的人,多年來苦修靜心,便是狂風(fēng)暴雨呼嘯而過,他的心湖最多漾出圈圈漣漪。與其說是遲鈍,不如說是冷漠。蘇如晦并不知道,他很難與別人共情。對他來說,父母太過于陌生,他們的悲慘遭遇無法讓他產(chǎn)生過多激烈的情緒。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悲哀。他撫著心口,心尖兒的位置有灼燒般的疼痛。 原來,蘇如晦一生的病痛與苦難皆因他而起。他因為蘇如晦,感受到深刻的悲哀。 “我說過,”蘇垢嘆道,“不要與我們?yōu)閿?,你的力量同我們相比不值一提。你何必自尋死路?你很聰明,我曾期望你能為我們所用,為我們行走凡塵。可沒想到,你我最終仍是要刀兵相向。” 他的“讀心”秘術(shù)早已洞穿了蘇如晦的心緒,看見了蘇如晦那段幼年回憶。方才說那么多,是他實在憐惜蘇如晦這個人才,給蘇如晦一個坦誠的機會。只要蘇如晦和盤托出,他們就可以同蘇如晦繼續(xù)合作。 可惜,結(jié)果并不盡如人意。 蘇垢退后兩步,素手牽動星陣殺線。繁復(fù)的光線現(xiàn)出金光,交織成一片網(wǎng)。那是星陣的星線,牽動一根,整個星陣的走勢立時改變。這樣的星陣秘宗隨處可見,秘術(shù)者死了不能復(fù)生,星陣破了還能再修。比起秘術(shù)者,秘宗更愿意仰賴精致縝密的星陣,秘宗培育星官,花費數(shù)十年的光景讓或攻或守的星陣浸透秘宗每一寸土壤。 星線一改,原本溫和的星陣霎時間蛻變成了殺機畢現(xiàn)的絕殺之陣。龐大的雷火星陣籠罩住了蘇如晦和桑持玉,熊熊火焰在蘇如晦和桑持玉眼前嗤地燃起,火苗幾乎能舔舐上穹頂。桑持玉緩緩?fù)瞥鰴M刀,一截秋水刀刃出了鞘。 蘇垢站在陣外贊嘆道:“多么絕麗的殺陣啊,想不到螞蟻一般的凡人也有如此智慧。這雷火殺陣精巧無比,足有上百種變幻姿態(tài),除非你能未卜先知,從幾百種變陣可能中預(yù)測你們要應(yīng)對的變陣姿態(tài),否則你們絕無逃生之路。孩子,后會無期?!?/br> 桑持玉不動聲色觀察著周圍,他專精刀術(shù),對星陣并不精通。但是所有星陣都基于星線分布,只要用絕對的暴力破壞星線,這星陣就無法運轉(zhuǎn)。蘇垢和他背后的族胞意圖不純,圣女寧死也要逃離雪境,可見蘇垢一族之兇惡。蘇如晦必定不會供出他的身世,把他交到這些怪物手中。他必須救蘇如晦,就算在蘇垢面前暴露自己的秘術(shù)也無所謂。 若有必要,他甚至可以自曝身份。 他正待出刀,卻聽見蘇如晦舉起手:“等等等等,我說,我說就是了。你們要找的人是我那個倒霉夫君桑持玉,我見過他身子發(fā)光,他還奪走了我的秘術(shù),和你描述的圣嬰特征一模一樣。沒有意外的話,他就是你們流落人間的圣童。” 桑持玉:“……” 蘇垢笑著點頭,“不錯,靈力脈絡(luò)、吞噬秘術(shù),他的確是我們的圣嬰。想必你已經(jīng)猜到,我們這一族并非凡人。我們來自險惡莫測的風(fēng)雪,我族是遠比你們凡人更加優(yōu)越,更加古老的族群。我們天生自愈能力強大,天生能夠重組血rou,而你們大部分人都無法覺醒秘術(shù)。” “這么看不起我們?”蘇如晦抱著手臂道,“可我相公有一半的血脈屬于凡人。” 蘇垢遺憾道:“卑賤的凡人血脈,玷污了我們的圣童。不過按著你們凡人的話,禍兮福所依,若他是只純正的妖,只怕活不到今日。若我猜的不錯,你們的大掌宗應(yīng)該剖去了他的心核,以至于我們派遣神目秘術(shù)者暗中尋覓數(shù)月,仍然未曾找到他的下落。尋常的妖族失去心核必死無疑,而桑持玉是只半妖,失去妖的血脈,他便只余人的血脈?!?/br> 蘇如晦低聲喃喃:“所以他才能活下來?!?/br> 可是當(dāng)時師父剖心核的時候知道這一點么?蘇如晦暗暗后怕,他敢打賭,阿舅和師父絕對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桑持玉能夠在失去妖核之后存活,他們壓根就是打算用桑持玉的命換他的命。 “孩子,沒想到你這么容易就松口,”蘇垢笑著嘆息,“我原以為你同那孩子情誼深厚,看來是我高看你了,我的族胞說得對,凡人大多是貪生怕死之徒?!?/br> 蘇如晦斂了心中的復(fù)雜情緒,定了定心神,回應(yīng)道:“你想多了,他向來不稀得搭理我。而且……” 蘇如晦詭秘一笑,說出了一句令蘇垢無比震驚的話: